哈勃岛是巴哈马群岛的一部分,位置距赤道较近,比起回归线附近的国家要热上许多,三月四月的天气没那么毒,无数情侣们慕名而来,在这长达三英里的海岸线,一眼望去是粉色的沙滩,延伸进海水中,粉色与蓝色的交织,天的蓝与海的蓝溶在了一块,几朵云彩飘浮在天空,又好似漂浮在水里。
就是在这样一个充满着浪漫的圣地,天天有着新恋人的牵手。
哈勃岛是苏诚旅行的最后一个地点,结束这最后一段行程后,就要带着她回国治病了。
苏诚慢慢的推着轮椅,女人坐在上面安然的享用着苏诚喂的奶茶,车轮在沙滩上显然没有双脚那么方便,推起来很费力,行驶在沙滩上难免有些惹眼,好在陌生都人很有礼貌,没有刻意注视着他们,苏诚就这样将轮椅缓缓推到了更靠近海边的沙滩上。他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大半瓶细沙,又塞了几个刚才在沙滩边捡的七彩小海螺,示意她低下头,将小瓶子挂在她的胸前。粉色的沙粒和透明的玻璃瓶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透亮。
她看着胸前这个十几年前自己一直嚷嚷着着想要的粉色沙粒,此刻早已不是少女的她看着这些沙子,觉得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好看,但却莫名的感动,因为自己的男人还记得自己十多年前的喜好。
她抬起头看着苏诚的脸,那张由于长期睡眠不足开始变得蜡黄色的脸。有着长期忧虑而渐长的额纹,那那显瘦的脸庞……相比他们第一次相遇,他老太多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的饱满深邃,像没有尽头的隧道,里面充满了未知的美好,这十几年没有变过。
眼前的粉色沙滩,身旁的男人,一个是自己少女时期的梦想,一个是自己如今的愿望,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好像初恋里的女孩子,脱离了世俗,脱离了苦恼。
心里偷偷想着如果不是这场病,我真愿意跟他生个儿子再生个小女儿,一家人……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特别怕死,特别想哭,但是她想让眼前的男人开心,所以他得忍,他得笑,她还要胡闹,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拼命的反抗着,仿佛在给大脑输入一个信息“别乱动,去床上躺着。”让自己控制这样一副身体对于她来说要花费太大的力气。每一个笑容都很吃力,她还要尽量的表现的自然,那种疼痛只有自己能够体会,最好也只是自己体会,因为他知道身旁的他为自己担心的太多,付出的太多。
如果说十几年前的自己喜欢的是他的俊朗,潇洒,勇敢,浪漫。难么此刻,自己又是被他的另一种魅力吸引着。
她就这样看着他,有些痴迷。
“干嘛盯着我,多大年纪了还花痴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吗,以前答应给你的,现在给你了。”他那严肃中带着一丝孩子气的表情惹得她咯咯的笑了两声。
她脸色一变,嘴巴一撅,两眼一瞪。
“我想要张国荣的签名照你给不了,一个破沙滩你倒是记住了。”
“张国荣在我八岁就去世了,那时候一天口袋里就揣着五毛钱,给你变啊。”苏诚给了她一个白眼,“要是现他还在,活的我都给你抓过来。”
“好啦好啦,你厉害行了吧,我想洗洗脚,洗了我就不想张国荣了”
苏诚放下手中的奶茶,将她从轮椅上背了下来,在靠近水边的位置将她缓缓放下,自己在她身后两手臂护着,替她脱下鞋子,伸出手去将女人的小脚浸在水中。
“凉不凉?”
“还行,就是你身上没啥肉,像靠着棺材板,硌得我难受,回去吃胖点。”
男人头上飘过一条弹幕
“妈的智障。”
晚上11点
苏诚终于将她哄入睡,看着他那张红扑扑的脸蛋,轻闭的双眸,嘴角上扬像是在微笑着,忍不住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苏诚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走到阳台靠着栏杆点了支烟,吞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查了查明天登机的时间,回过头往床的方向看了一眼,安静祥和,又点了一支抽了一口,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海面,他回忆起自己当初刚鼓起勇气去找她一起旅行时,她一脸吃惊,将他用扫帚赶了出来,他闭上眼睛笑了笑,转念一想当时的她是如此能闹腾,而现如今……轮椅……他掐灭了烟头,又叹了口气,进卫生间漱了口,在她身旁的位置缓缓躺下。疲惫的四肢一下子舒展开来,酸痛感也敌不过此刻的睡意,没过多久,两个眼皮就开始打架……
他感觉失重一般下坠,眼前开始变得漆黑,
“苏诚,我们去吃好吃的。”
“苏诚,给我和这只猫合个影。”
“苏诚……”
他看见一道光晃的眼睛十分刺痛,隐约看见眼前有一个身影,逐渐适应后,一眼认出是她。
女人穿着粉色的T恤,紧身短牛仔裤,露着一双洁白的腿。一头迷人的长发,笑的时候两个能把人看醉的酒窝。她在风中跳舞,金发飞扬像迎风柳絮。充满着生气。听着歌在街上踩着节奏,踩在刚下过雨的路边溅起水花来,打湿了鞋子也生气,反倒是开心的笑。难过时会去酒吧喝酒,抢过台上人的吉他来自弹自唱着,这些都是她,真实可爱,热情洋溢,这就是半年前的她,苏诚就杵在那儿看着她,含泪微笑着。
“诚,我们玩一个游戏,看到前面的石阶没有,我们一起跑,后到的那个人……嗯……还没想好,”
“开始了,三…,二…一!”她回头朝苏诚做了个鬼脸,然后扭头就跑。他想动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也没有看见所谓的石阶。只见女人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又是失重的感觉,又是一片漆黑
”苏诚,那个女人是你谁?”
“苏诚,你敢不敢亲我。”
“苏诚,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
他猛挣看眼看着眼前的一慕,是六年前。
眼前的她在拼命的灌酒,时不时用手指着另一个男人,他一眼认出当初那个又搓又怂的自己。女人一遍遍的问他“你敢吗,苏诚,你敢吗?”
那个男的眼神躲避着,窝囊的半天不敢出声。
女人冷笑。
“我就知道,苏家的怂逼。”
“行,我…我带你回家,你不要喝了。”
女人放下酒瓶,又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好啊,算你有点勇气。”说完自己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拉了拉自己的肩带,趴在了他的背上,假装睡着了。
……
四周开始变得漆黑
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个不需要轮椅的她,那个爱憎分明的她。那个如冰山般孤傲,却又像烈火般热情的她,那个消失在他生命中很长一段时间的她……。
苏开始自责自己当初的懦弱,如果当初自己坚定一点,果断一点,她就不会多在外面受那么多的苦楚,只能怪自己太矫情,太不懂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太不懂一个女人的脆弱。
再次睁开眼,阳光照得四周明晃晃的,打了个哈切,转过身才发现女人瞪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苏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醒了。
苏诚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还没有清醒,下一秒看见她撅起小嘴,眼神示意着什么。
“不行,还没刷牙,一股味道。”
女人的小嘴撅的更厉害,眼睛睁的圆溜溜的。
“等我刷完牙好吗。”
女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仿佛在说信不信我死给你看。
他无奈的苦笑吻了上去,
她这才满意的的闭上了眼睛,示意还要睡会儿,苏诚给她拉上被子,
“今天就带你回家了。”
“嗯,听你的。”
“早餐想吃些什么。”
“听你的。”
“奶茶就不要了”
“要!”她有点委屈的看着苏诚。
苏诚翻了个白眼,怪声怪气的学道“听你的。”
“换作几个月前的我,我就抽翻你。”
“谁怕你。”
苏诚拿起钥匙,刚转过身昨晚的梦突然又忽现脑海,又是不争气的眼泪,他推开门,轻轻的把门合拢,转过身,将额头贴在门上,哽咽着,一切就这么静悄悄的发生着,一天很多次。看着一天天虚弱的她,自己却无能为力,他自责,为什么自己谁都保护不好……
女人很早就醒了,她知道苏诚应该梦见以前的事情了,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她想帮她拭去眼泪,自己却不能乱动,想陪他一起哭,又不敢,怕苏诚起来看见自己的泪痕而担心。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哭。
她干瘪着一张嘴,安安静静的躺在男人的身旁,一滴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却没敢流出来,她开始频繁的眨眼睛,让那聚成的泪滴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