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些记忆碎片的回溯!”
拓铁抓狂的在痛苦之中醒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那个身处废墟之中的小男孩,还是这个铁面无情的拷刑官。
身体的错觉感和仿佛两个时空叠加起来的外界刺激让他抓狂。
不清楚是不是每个黄苁在记忆回溯的时候都会如此痛苦,反正他是不想再体会如此糟心的感受了。
可悲的种族,他暗暗想着,连接受记忆都是一种折磨。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失去知觉,倒地不起,然后在一段时间过后神秘醒来,甚至经历了记忆回溯,这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的躯体现在是由合金和精密的设备组成的机械混合体,怎么可能会有所谓的大脑组织供自己吸收,来进行所谓的记忆回溯?
况且自己身上连黄苁组织都看不见一丝了。
那自己刚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还有所谓“昏迷”,一个“机械”要怎么昏迷过去?!
无暇思考自己作为黄苁和人类这个双重的矛盾身份,还有这个离奇的奇怪记忆回溯,拓铁再确认自己的机体并无大碍后,抱着松了口气的心情缓缓站了起来。
见自己身旁的狂勾在失去控制的情况下重归的预设意识,而不远处倒下的几个被烧的零散冒烟的哨卫机械,拓铁微叹。要不是这些狂勾守卫的巩卫警备,自己还真的没什么安全感。
狂勾在失去上级子个体的控制下,就会自动将巩卫最近的指挥主体作为第一任务,这自然是机械蜂群长期经久不衰的原因之一。
在结束对涅涅斯黄苁区域的剿灭后,蜂群腹地趋于稳定高效,子个体开始四面出击。
在他接受了艾洛瑞雅派发给他的扩张任务之后,拓铁带领着一部分狂勾蝎子横行无忌的在整个监狱东侧推进着。
铲平了那些可悲的监狱厚障壁,挡在面前的阻碍就只剩下狂勾蝎子这不算精进的机动性了。
至于那些哨卫机械,无非是大一点的柴火而已。
但是麻烦并不只有这些,因为艾洛瑞雅下达的不允许屠杀人类的极端思绪,所有子个体得到的影响便是尽可能避开痴傻的脑囚。
若实在是无法解决成群的囚犯,狂蝎也会采用温和的办法,也就是“同化”的方式来解决交通拥堵的阻碍。
用细小的机械飞虫射入身体,一个人类很快就会被暂时剥夺意识,而被植入蜂群子个体的意识。
“果然让许逸飞那个小子先回去是个错误的决定。”
拓铁暗自嘀咕一番,看着周围被并入蜂巢网络,平静下来的脑囚们思绪微转。
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一开始遭遇的幸存者并不少,总会有一些犯人用尽各种办法避开脑囚射线的作用,变为隐藏在这座精密监狱中的不稳定因素。
其中大多数人都是极端厌世的士兵,长达数千年的战争历史和悲惨的末日景象早就磨灭了其正常的人性。变得残忍不堪,就像之前的涅涅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幸存者就不见了。从出发时捕获的有意识囚犯越来越少,而抵抗却在逐渐增加。
意识沉浸在光影覆盖的蜂巢意识中,拓铁很敏锐的感觉到自己对一些狂勾的控制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细微的、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奇怪痛觉……如果能称之为疼的话。
当“有狂勾被干掉”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拓铁略感惊讶。
不管是狂勾无时无刻围拢在身周的意识护盾,还是弥散无形的电击领域都让他印象深刻,难以想象这样的强大个体也会被摧毁。
“尽力而为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
想起艾洛瑞雅的嘱咐,拓铁当即下达了所有子个体暂时固守的命令。
因为他发现局势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明朗。
出于对狂勾战力的信心,拓铁发现他推平一个区域的速度过快,面对几乎毫无抵抗的哨卫机械,这让疯狗一般的狂勾迅速填满了蜂巢核心周围的所有空间,如同蝗虫过境。
代价就是原来潮水般的蜂群数量锐减,狂勾的数量明显下降,而飞鳞在空旷的拟态苍穹下也渐渐化作虚浮的黑点荡漾在天际。
在漫长的推进中,蜂群被完全的分散开,尽管控制了相当大的区域,可让拓铁顿觉失措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一股势力在和蜂群对抗。
后面追赶的狂勾有时会莫名其妙的失去控制,而天空的飞鳞也时不时会整队整队的从他的感知下消失。
拓铁明白,这意味着他们被消灭掉了。
这次带领蜂群的远征不仅是要博得那个神秘少女信任的关键,而且也是寄希于得到来自蜂群帮助的敲门砖。
要是就这么被自己搞砸了,自己还真不知道会不会被“拓铁”的责任心给弄成第一株精神不正常的黄苁。
就在他谨慎的思考下一刻的行动之前,眉心一阵刺痛打断了他的思绪。
又有子个体消亡,而且距离很近。
意识到这一点,拓铁内心升起暴躁,一股浓厚的杀意自脚下遍布全身。身周狂勾迅速在控制下撕开墙壁和障碍,整齐划一的扑窜出去。
控制狂勾的一切,拓铁可以不亲临战场而安全的兼顾指挥力。
论起破坏地形的能力,狂勾表现出令人惊叹的强度,几乎是以一条直线从监狱围墙打出了一条路径。
能听见惊慌失措的呼喊和传讯,拓铁残忍的舔舐了几下唇角,借助狂勾的视野准确的看到了袭击者。
终于露出马脚了,这是第一次。
大约十人左右,年龄各式各样,男女都有,面孔焦黄而干枯,显然因为长期的囚牢生活严重营养不足。
身上破破烂烂的囚服,蓬头垢面的样子让其看起来像极了首都星球的乞丐,甚至不如乞丐。
这群袭击者的面容惊悚,狂勾直接掀翻了他们面前的钢铁墙壁,把刚才还是重重叠叠的绝佳掩体变成了一堆无可藏身的废铁。
转眼这么一个庞大如同大型起重机的机械怪物在眼前注视着自己,足以让最优秀的士兵也双脚发软。
狂勾猩红的双目迸发的白光让一个胆小的女人径直跪倒在地,大声哭嚎起来。
其他稍微胆大的人也因为惊恐大叫起来,而还有几个人居然连忙趴在地上,双眼紧闭,显然是在装死。
而就在拓铁疑惑这么一群可以称得上苟延残喘的人是怎么做到摧毁狂勾的,他巡睃的目光猛然发现了原因。
一把令人胆寒的武器出现在那个最精壮的男子手上,所有人像是得到命令似的,整齐划一的卧倒在地。
转瞬即逝的变故让拓铁呆了一瞬,当他打算操控狂勾时,已经延误了时机。
反物质流准确的贯穿了前端的意识护盾,即使调动周围狂勾的意识能量也没能保住这现在尤为珍贵的战力之一。
子个体的核心爆炸开,硕大的火球伴随着惊人的亮度在狭小的空间释放出来,将那群人几乎全部刮飞,生死未卜。
烈火燃烧伴随浓烟。
哦,太棒了!拓铁,你成功搞砸了,弄死了可能成为对于这个区域线索至关重要的俘虏,拓铁暗自发笑。
就像把炖好等着品尝的鱼汤沾上了大坨浓厚的老鼠屎一样令人反胃。
剩余四个狂勾迅速以最快的速度逼近过去,四面夹击,将那片区域彻底开拓成了平地。
“啊啊啊!”
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传来,拓铁看到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腿血肉模糊,似乎是没能在刚才爆炸的冲击波下幸免于难。
四个人当场死亡,剩余的人要么昏迷,要么失去战斗力,损失一个狂勾的代价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就在他控制着狂勾继续靠近的时候,敏锐的感知到了那个开火的精壮男子还活着,并绝望的试图拉开身上的破烂背包。
明白那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拓铁残忍的勾起嘴角,蝎镰在他的控制下准确的割开了精壮男子的肚皮。
“爸爸……!?”
嘶哑而悲伤的呼喊,男孩哭喊出来,拓铁冷眼扫了过去,之前倒是还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孩子。
一个女人徒劳的捂住了那少年的嘴,拓铁冷哼,他本来也没想杀掉所有人,是他们自寻死路。
“……没用的平民。”
拓铁轻声的呢喃着,踏向狂勾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