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升起,把林中的白雾染得金黄金黄的,随着日头不断拔高,像揭开了姑娘羞涩的面纱,眼前的一切都明亮起来。
“小天,你这个混小子,狼崽子,养不熟的小东西……”随着一阵芬芳味远远的传来,一位体格庞大的大婶提着围裙,踹开门追了出来。
“林家他叔,给我拦一下。”大婶指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晃着自己的两个大膀子叫嚷着。
那瘦小的身影看着不高,看体型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在街头又蹦又跳的。
“林伯,鸡笼给提一下呗,我来啦!”小孩看着不大,但嗓门却和那个大姐有得一比,熟练的从放鸡笼的架子下面穿了过去,带着鸡毛和一溜的灰尘跑远了开来。
“有本事就别回来,老娘真的是,哎呦”大婶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随后,她翻了个大白眼,说道:“死干瘪,不知道帮老娘拦一下。”
“别”,林家叔理了理袖子摆手说道,“你家那崽子,蹿过个天,惹不起啊。”
“是啊,你用个笼子关起来呗”另一个男子吧嗒吧嗒了腮帮子应和道“你看,我家这大花鸡公,再扑扇个翅膀,能飞不?”
“小天他娘唉,”路旁的房门打了开来,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叟站了出来,望着滚滚而去的男孩感叹道,“你说你给他喂的啥,这才不到六岁啊,鸡飞狗跳的!”
“我家那娃,哼,狼崽子,就是会吃”大婶理起围裙习惯性的擦了擦手,脸上的怒气也消减了不少,略带得意的扬了扬眉头,说道:“随我吃,我养的娃儿能差!”
大婶话音未落,远远的传来了一句话打断了她,“我要回来吃夜食,婶娘。”
小孩三步两蹿的拐过街角,向着村子西边跑去。
从路远端看来,这是个布局四四方方的村落,日照杆头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人间的烟火气中。
从村门向里,一条主街直贯东西,将村子分为左右两边,这条主街村里人都习惯叫它子午街。村口立有大门,大门是用腕粗的木棍包了些铁皮做的。门上架有横梁,建有瞭望塔。门外路边。立有大石碑,大石碑上只刻着一个大大的“林”字。
村落里整整齐齐的建筑着一排排的房屋,大都有两层。屋子都是南北朝向。日头如果刚升起的时候,阳光会从村门穿入,一层层的翻过一排排房子的屋顶。
这时候更能看清,子午街左右两边所建房屋完全对称,村中规划的建筑错落有致。左右房屋从里到外各有九排,形成九个回形。
从外到里又有九条环形街,村里人都叫做回街,有一到九回街,南边又叫左回街,北边叫做右回街。村子的正中间,留下了一个方形大广场。
广场的正东边修有一个平层建筑,面朝正东背向西。乍一看,像是将子午街截断成了两截,但实际东西开有大门,南北各有侧门。
东面大门左右立有环抱大柱,柱子上分别挂着挂着对联,上联写着“风兮启长林,卷东南西北”,下联则是“云兮惑常青,撼四海八荒”,梁上则有横批“万古长青”
屋顶房檐下,竖立着“林氏祠堂”四个醒目的烫金大字。但左右敞开的大门却无任何装饰,一片平整的黑漆像是让人望而却步的深渊。
向里看,右门后是一石屏风,上有祥云石刻,中间从上到下有十个刻字“秀明启贤达,奕世庆吉昌”。左门后则是楼梯和房屋,木梯木门木窗。
远看祠堂,上盖青瓦,下建红砖,未有多余装饰。左右对称,丈量可知为标准方形,给人肃穆和一丝沉重感。
村里,所有街道路面都以青石为底,街道左右两边设有地下排水沟。沿街房屋都是至少高于街道一个台阶做的地基。村外四周,除开东西大门有两条出路外,南北都种有树木,有着几十米密林。
村里人都称自己是林家堡的人,村中男女老少也人均姓林。
正午吃饭时分,村门口都是往回赶,到家吃饭的人。不像其他的村子,往往饭点回家的人都是忙完农活肩扛农具,林家堡往家赶的人都是背着大小不一的背篓,三五成群的走来,到村门口又寻着自家熟悉的饭香味,四散而去。
“小天哥哥”右三回街靠近村门口的位置,二楼窗口有个小姑娘看着急急忙忙要冲出村门的小男孩叫道,“小天哥哥,你去哪啊,不等我了吗?”
“我在等我父亲回家吃饭,小天哥哥。”小男孩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急的小女孩探出了半个身子。
“小泥鳅,你娘亲说了我比你小的。”小男孩边说边停下了脚步,想了想又说道:“一会来找我。”
“河边,老虎石头”说着说着,又跑了起来。
小女孩笑着点着头,两个马尾辫从脑后晃到了额头前,用手放在嘴前做了个小喇叭,大声的答应道:“好的,小天哥哥。”
说完正准备小楼去的小女孩听到了窗外远远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不要叫我哥——”
小女孩开心的眯起了眼,又念了两句“小天哥哥”,蹦跳着下了楼。
小男孩沿着村门口的路向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对回家的村民挥着自己的双手,“七大姑八大爷”的给大家打着招呼。
“你娃就是吃得多,跑的快。以后就让你去撵山,让我们家福福歇着。”
一阵浑厚的声音传来,一只手牵着条大狗的男子,向林小天走来。笑呵呵的提了提手里的绳子说道:“你今天没有拐跑我们家林秋吧,小崽子。”
小男孩停了两步,撇开了头,一声不吭的看着男子牵的狗。大狗叫福福是林卓养的猎犬。它似乎不敢和小男孩对视,一脸的吃瘪样。
看了会儿,小男孩突然笑着说道“叔,听说村里面的狗都喜欢吃大便,你们家福福吃不吃啊。”
说完捂着肚子大笑起来,福福好像听懂了小男孩在说什么,看了看中年男子后,耷拉下了脑袋,看着小男孩的眼神似乎里面带着些幽怨。中年男子也是愕然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福福”小男孩快步走到了男子的面前,用手摸了摸狗头,瞪着眼睛看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狗,狠狠的剐了一眼后说道,“要不让我帮你训训它,都长肥肉了,叔。”
男子名叫林卓,住在右三回街上,是小泥鳅林秋的父亲,可能是因为和小男孩一样,在这个村子属于外来的人,男子对小男孩有着特别的感情,小男孩小时候也没少尿他一身。
林卓身材不算魁梧,上身的粗布白背心下露出了一块块匀称的肌肉。胡子修得整整齐齐,咋一看那略显刚毅的面庞上更多的是柔弱的书生气。
“去我家吃饭不,昨儿带回来的熏羊,你婶儿给炖了”说着,林卓取下了福福脖子上的绳子,拍了怕他的它的头,“自己去溜达”。
福福立马撒开了欢的往村里跑,未了,不忘回头瞪了小男孩一眼。
“今天晚上来我家找我”,林卓看了眼不愿意表态去自己家吃饭的小男孩,背着手走开了。
小男孩学者大人的模样摊了摊手,一溜烟的又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