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汉族官员关于“圈地法”和“逃人法”的上书,多尔衮十分恼怒,因为他本人就是“圈地法”和“逃人”的最大受益人之一,但他也知道稳定统治的重要性,其实占领北平一年来,北直隶一带的地已圈了很多,虽然还是欲壑难填,但暂时终止也是可以的,于是下令停止“圈地法”,但“逃人法”坚决执行,再次规定官员不许上书言“逃人法”。
就在多尔衮忙于缓和内部矛盾的时候,北使团来了。
多尔衮对北使团十分无礼,并不给予平等待遇,也不承认南明朝廷的合法性,更不答应以多铎换北平,只言旦夕之间必发大兵会猎南都,亲自接豫亲王北归。
这都是意料中的事,南明派出北使本就是先礼后兵,为北伐争取时间做战争准备,清廷也需要时间为固守成果和反攻明朝做准备,所以双方一直扯皮,达不成任何协议。
朱大典为了给明朝争取时间做战争准备,自是不着急回去,乐得拖延,黄宗羲却坐不住了。
这人说起来虽是历史上最早的“皿煮”人士之一,但人品其实不怎么样。
他当初来做北使的副职就是打了主意,副使不是清廷重点目标,即使清廷发怒,最多斩了正使,他作为副使应该有机会回到南朝,那时仍是名利双收。
于是他开始撺掇朱大典回明朝,朱大典也知道总呆在北平不是事,于是又牵延了几日后就向清廷提出要回返南朝。
谁知多尔衮因为亲弟弟多铎被囚于南朝丢了脸面,有意折辱北使,竟要求北使团成员必须剃发才可南归。
朱大典坚决不从,黄宗羲却动了心思。
原来他发现多尔衮并非空言南征,多尔衮一边勒令处于明清两军前沿的重镇扬州清军固守待援,一边令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率八旗兵一万并吴三桂关宁军两万以及其他汉族投降兵将五万人,共领兵八万增援扬州,并传令已经攻进南明境内的英亲王阿济格和准塔除留少部分军队和当地降将驻扎在已经打下来的地盘外,其余大部分军队必须加速回师南京,准备夺回南京或至少能围魏救赵,牵制明廷对扬州的进攻。
这些军情调动都是阳谋,多尔衮并未有意隐瞒,所以北使团虽不知具体部署,但清军出征在即和由谁领兵却是知道的。
黄宗羲想,清军既要南征,那自己留在北平,无论清军胜败,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清军胜,则自己只怕会永远留在北朝,清军败,则自己难逃一死,想到这些,他给自己找了个“忍辱负重”的理由后,就答应剃了头,然后被清廷放回。
黄宗羲回到南京后为了给自己被剃头找理由,倍言北兵凶恶,言道据自己观察,南下的多铎兵马并不是最精锐的,北方比多铎兵马更精锐的多了去了,这次南下来援扬州的平南大将军勒克德浑骁勇善战,远在多铎之上,还有前关宁铁骑吴三桂助阵,关宁铁骑是明朝最精锐的士兵,不是任何南方军队能抵挡的,何况还有孔有德等等诸多降将相随,实力远在被打败的多铎之上。
南明官员虽不耻黄宗羲的剃头保命,但对他的说法却深信不疑,于是对满洲人的畏惧之心再起。
虽也有言有崔道长飞行天上,能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但更多的人则认为清军吃了一次亏,必有应对之法,此事可一而不可再二。
明廷慎重之心一起,北伐之心渐缓,本来明廷就效率低下,到现在北伐的粮饷也没准备好,此时更是故意磨蹭,迁延时日。
这里还在磨蹭,那里清廷的大军却已到了扬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