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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相府

上京的东西都收拾完全,不日也就出发了。此回搬家,比从乾州搬往吴州时,轻松不少,因人多了,好些事儿,楚娇娘都不兴亲自动手了,只肖领着十一,等着安排就是。

出发前,楚娇娘正待上车,忽见前方来了两人,瞧清之后,竟是佟妈妈与袁婉君二人。

那二人带着行囊,在前头与魏轩不知说了什么,之后才往楚娇娘这方过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夫人。我们同夫人一道上京。”

楚娇娘看了二人,转眼,直直看了魏轩。

烟雨素衫的男人此时亦正朝她这方瞧来。

入京之后,相府不再是以往的农家,或是如今的市井小院,越往后去,那些人和事,都将是另一番光景。

魏轩惯知楚娇娘的性子为人,这个女人她怕乱,怕麻烦,怕一切强压在她身上的束缚与规矩;她看似规矩听话,实则,其实是带着叛骨的丫头。所以,他担心她,他怕这个女人一人面对不了那么多的尔虞是非,繁花乱象。

袁婉君与佟妈妈都曾是高门里的人,于规矩,于京里的官宦夫人们之间的处世之态,二人相熟,能拿捏有度,楚娇娘往后需要她们的地方不少,于是魏轩这才去找了这二人来。

不过要说魏轩去找他们的时候,这二人其实并不愿意上京。

败落的豪门一向是沦为他人的笑柄,袁婉君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性去面对以前的那些人与物。但魏轩懂得去捏人软肋,且捏得掐到好处。毕竟李家的事儿,魏轩也是个“功臣”。

袁婉君大抵思虑了两日,说到底,李家与她,乃至佟妈妈,终究是不复存在的几处云烟罢了。所以,她们还是来了。

“以前是夫人给了我主仆二人一口饭吃,这回我们跟的是相爷。相爷让我们日后好生伺候夫人,还望夫人能再接纳我二人。”袁婉君道。

楚娇娘看来二人许久,人心的信任到底是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摸索透彻的。

……

抵达京里的时间正好是冬月,一队车马路过京城官道,停在庄重的相府大门口,车上的仆从率先下来,往府里头报了信,片刻,里头一位精干的大叔,领着一干奴仆紧忙出来接了人,道着恭迎丞相、丞相夫人回府!

魏轩不论何时都是一副见惯的常态,下车应了话,叫人往屋里搬了东西。楚娇娘下车来,见状,一时有些惊吓。

楚娇娘虽也是见过不少高门府邸,知晓里头的人员安置,从大到小,有个上百余号的人都不足为奇;且一路上,楚娇娘也预想自己到达京里之后,她将抵达的地方会有多繁壮,然真切的见到后,竟还是有些不那么真实。

眼前红门高墙院,御赐金框匾额威严悬挂,台阶下,两侧石狮与人齐高,威慑一方,有生者勿近,望而却步之感。多壮丽的景致呀,多像是画里的雕梁画栋,这竟是她日后的家?

抱着十一的阿夏,在旁同是一片惊状之色,心道:气派!

楚娇娘阿夏这方在叹,另一边魏老头与周姨妈亦是软了腿。二老从来就在乡里住惯的,吴州那里对二老来说,已是很富足了,哪里见过这些?

这会儿见高墙府院,又是三开门的大红门;又是张牙舞爪的大石狮子;又是这么多人恭迎,俩老全然是一副害怕胆怵之状。

末尾还是府里那位精干的大叔叫人抬来小轿,给抬进去的。

魏轩唤此人衍叔,据说是南疆之行时,与史然一起救下的一位说书先生。

内院女眷那一方,亦有一位文姓的管家婆子,据说是皇后娘娘那方赏赐的人,此婆子四十出头,微胖,同是精干一脸,领着十来号丫鬟,一道请着楚娇娘。

楚娇娘见如此多人围绕,从头到脚,一身的不自在。

阿夏虽也不自在,但阿夏却虑了别的。因这丫头一向自诩规矩严谨,然在对比文妈妈领来的这些丫鬟奴婢之后,阿夏陡然一脸自愧不如——终于知晓自己还是太随性,太没规矩了,到底随了夫人。

楚娇娘不背此锅。

袁婉君佟妈妈见过世面,不惊不讶,与前来的文妈妈接了话,道知夫人的行李都在车内,教人帮忙去收拾。随后姿态款款,稳稳当当的扶着楚娇娘,道着要进去了。

楚娇娘恍惚才回过神一样。

楚娇娘原想拉着魏轩一道进去,只是忽见魏轩那方,不知何时来的一位军爷,在他耳边说了话,魏轩转着便与衍叔交代一声后,与陈怀安二人一道前去了。

楚娇娘方提起的一口气儿,一下子又咽了下去。不禁埋怨,大老远的从吴州来,都没得歇息,竟是将他们全扔下,就走了。

最终,楚娇娘带着一番失落,进入府门。

七进门的大院子,楚娇娘绕了一个头晕,不知过了几个廊桥走道,穿过几个拱门后,方才入得府中内院。

入内院后,前方一直领路的文妈妈在转过一道小径后,转来楚娇娘身旁一并前行,嘴里开始介绍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一些院子。

有梅园、竹园、小流水宴会园,池塘,风物园,等等一些不知作何用途的园子和一些顽乐场子,说是给十一准备的。

楚娇娘边看此人,耳中边听着,没记住几个,不过末尾楚娇娘倒是听见了几句关键的。

文妈妈道:“相爷说夫人喜好养蚕练丝,内院里,相爷给夫人置办了蚕室,桑园,还有缫丝纺织间,就连夫人同相爷一道住的主院儿,都叫相爷改了名字,叫“丝瑾轩”。哦,对了,相爷说夫人喜欢满堂红,还特地叫人去移种了几株满堂红在院子里。不过得等到春上才能瞧得的见开花,到时候您可就瞧见了。”

文妈妈精干的脸上堆着亲和的笑,教人见了都爱亲近,然楚娇娘一副怕生的模样,只轻诺诺的应下一声,“哦。”

文妈妈闻得细蚊一样的声音从旁边这位小妇嘴里出来,精敏的眼偷偷瞧看了一眼这位丞相夫人,心中暗道,着实气质雅静,娇韵款款,但也如相爷说的那般,好似真不爱说话。

夫人来之前,相爷就已交代,说夫人不爱人多,虽不喜静,但也不爱吵;又道,夫人不喜与人多说话,不喜有人把着她问话;说过的事儿,别叫她再说第二遍;更不喜有人碍着她做自己的事儿,这是忌讳,教夫人来了之后,她们得留点心。

文妈妈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过,眼力见这等事儿,算是日常的功课,这会儿看着,切实得留点心伺候。

入了丝瑾轩,眼前的主院是整一派的清淡朴华且规矩,院中的摆物不多,切实有两株凋零之后,只剩枯枝的满堂红;再往左去,围绕墙院角的,有几株长春花,乍一看,布置眼熟,同吴州的院子相似。但此院可比吴州的规矩许多。

此院有前后隔院,左右小耳房,前院用来接待客人的,后院则是内室,正儿八经睡觉的地方;内外亦是两个书房,外书房另起一间,在前院东边;内书房则就在内室左侧,且此书房之后,一处矮竹假山围绕之处,竟有一泓温泉,此时节正冒着蒸腾的热气。

再是七七八八的一些小稍间,贴身丫鬟们所住的后罩房等等,楚娇娘看不来也记不来。

末尾,文妈妈将她领进了丝瑾轩的内室,一间全木制的闺阁内厅,进门就有一缕悠淡的檀木清香入鼻。

文妈妈请着,“夫人,到了。”

楚娇娘还想多环看一遭,但此刻早已目无神采,全然无心再去欣赏此间内室有多素净简洁,摆设有多讲究,只想躺下睡个觉。

文妈妈这方叫人伺候起来,方想再交代几句,见楚娇娘这方疲态渐显,也不多话,忙吩咐丫鬟先给夫人去洗尘,教夫人好生歇息再说。

俩丫鬟应着,前来唤了夫人。

楚娇娘见自己一身的尘土,也就随着去了浴房。

文妈妈到底也是办惯事的,又是叫厨房将吃食备好,随时准备送来;见小少爷睡着了,忙叫奶娘领着把着十一的阿夏去到隔壁小少爷的房间,把小少爷搁下,好好照顾歇息;末尾连佟妈妈与袁婉君,也跟着一起安置了。

文妈妈喊袁婉君也称呼了妈妈,毕竟袁婉君也是半老徐娘了,该是这个称呼了。文妈妈道二位跟着夫人一路来,在路上伺候辛苦,让她们去洗了尘,好生歇息后,再来伺候就成。

袁、佟二人不多言,应下也就去了后罩房那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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