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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赏秋(2)

且说南疆南中之事,魏轩到底是功不可没。入京当日,魏轩向官家禀述南中南疆两国事后,第二日朝会上,官家予以加官封赏。

如吴州城里众人传言猜测一样,魏轩直从参政知事,升为朝堂丞相一职,为最高权臣;赏赐黄金千两,赐相府一座,奴仆百余人。

圣旨一下,朝堂之上众臣恭贺,皆从此前小瞧不屑之状,转至诚心钦佩恭敬,甘愿为之伏低。

魏参政转称为魏相。

魏轩领旨谢恩,亦于当日,私下向官家告假,道吴州家中有事还未处理完全,还需回去一趟。

官家是明白人,心道南疆公主赐婚一事,怕是给魏轩的后院惹了一些事儿起来。再一想魏轩那位胆敢徒手来求圣旨的夫人,官家心里也是好一声长叹。

正反朝中近日也无事,亦念及魏轩在南疆南中这几年经了不少风霜,也就许他回了吴州,且还交代他,让他将家人安置在京里,日后可安心些。

魏轩谢恩。

不日,魏轩带着几个随从暗卫,策马奔回吴州。

……

“景王妃忽然收手,安分之时,也是一个月前。陈兄弟算算日子,可是大人他……封相的那个时段?”楚娇娘问,马车晃得她有些头昏烦闷。

陈怀安道:“前后不多五日。”

“你觉着会与此事有关吗?”

“有关。”陈怀安毫不犹豫,“大人给小人传的加急密信,正好五日到小人之手,景王妃若是有心的话,不待邸报抵达吴州,也定能提前获悉消息。”

“所以……”

陈怀安不多言,慰下话道:“夫人不必担心,属下已传信于大人,今日属下亦会随时在夫人左右候着的。”

有陈怀安在,楚娇娘不担心人身安危,以他的身手,自不会让她受伤。楚娇娘所虑……只怕这场赏秋是给她设下的一个陷阱,用来圈下魏轩的陷阱,且一招一式,定会在悄无声息中行进。

一柱香的时间不算长,楚娇娘却觉着自己在马车内晃了大半日,浑身上下如生了刺似的,不安难受。

到达曲水山庄时,车马停稳的一瞬,楚娇娘切切实实受到了步步为营的压迫,如同密密麻麻的荆棘网铺天盖朝她而来……

清悠的山庄门前,有幽竹从一侧的院墙内漏洒几许,颇见潇洒,文人雅气之风亦浓郁。楚娇娘不多看一眼,让阿夏朝门口接迎的小厮递了函帖。

那小厮看过之后,转头朝庄子里头高扬一声:“丞相夫人到!”

楚娇娘整个人轰然绷砥在一起,面容已见霜冷不适。果然这些人全都知晓了。

随后,那小厮回头哈腰作请,“夫人,您里头请,景王妃、显王妃等人都到了,就等您了。”

楚娇娘不言,随小厮进了庄子。

庄子内,高节青竹随风娑娑,过竹林后,左有美人廊坊,右有湖中御天之桥,桥下画舫悠悠徐徐。

楚娇娘往中央,过赏菊曲径、过假山流水,被小厮领入后方一处以见青黄的大草坪边,草坪上丝绸罗伞笔直排开,一应之物早是被置办齐全,各府各宅的夫人太太们在其位上安然坐落。

“夫人,您的位置在景王妃与显王妃的旁边,奴婢领您过去。”

一粉衣丫鬟前来接应带路小厮,将楚娇娘从此方草坪边,径直领往了景王妃与显王妃那一方。

楚娇娘惯站在繁花之后,赏冥冥之态,未想过有朝一日,立于万簇繁花之前,争一时夺目。秋高烈日之下,远不及双双似毒的目光,教她芒刺在背。

“这位就是此前邱夫人所言的,那位参政之妻?”赏秋席中,一妇很是大跌眼镜,“那位参政如今都已升任当朝相爷了,这妇怎还这般寒酸?瞧她穿的戴的!那是什么呀!还竟只带了一位丫鬟和一位小厮,这是以示清廉呢?”

隔壁一着荷绿色褂子的夫人忙搭上话,道:“你又不是没听过邱夫人嘴里道过此人,这妇是狗肉上不了正席,原本也就是这般,纵是有金装银装给她,她也堆装不起来,还不如捯饬素净得了呢。”

“嗐,也是。不过,这最是让我想不明的,这位新相竟是连南疆公主都不要,就要这妇,这女人得是有多大能耐啊。”

“多大能耐,就看今日了。你道景王妃是真心邀着咱们赏秋的吗?不就是为了这位上不得台面的丞相夫人?”

“此话怎讲?”

“怎讲?”荷绿色夫人轻哼一笑,端了瓷白茶盏,吹了吹道:“景王妃想结交这位新相,没结交成,闹了些不愉快呗。”

在旁之人恍然大悟,“原来啊!如此说来,可是有好戏了呗?”

荷绿色的夫人又是一笑,给了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小眼神儿。

“呀!魏夫人可算来了,就等你了。”青鸾伞盖的之下,坐于主位左侧蓝莲似的景王妃见之楚娇娘,堆起温和气态,友好招呼应下。

楚娇娘忙规矩见礼。又见景王妃另一侧的主位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色锦绸绣富贵牡丹暗纹,妆容精致,不苟一丝的华贵妇人,想必就是显王妃了。楚娇娘亦忙福身见礼,姿态有意捏着拘谨与憨气。

“臣,臣妇来晚了,让二位娘娘久等了,对,对不住。”楚娇娘诺着声音,未说恕罪之话。

显王妃着实如佟妈妈言说那般,是讲究之人。楚娇娘立在此处,特是在此话一出后,竟叫显王妃生生抬了眼儿来,好朝她看了一会儿。

这方景王妃倒是随意一笑,“无碍,本宫知你家住得远了,早料到了,亦早是同她们道好了。快别站着了,入座吧。好赖也是丞相夫人,一直站着成何体统?”

说着,教边上的于妈妈帮着伺候入了坐。

楚娇娘道了多谢。

随后,庄子里的人鱼贯而来,有序上了酒水点心,摆了秋宴;又安置舞姬入得草坪当中,待乐鼓声响起,着一片秋黄色舞服的舞姬扭腰而起,舞动一曲《梧叶舞秋风》。

“此前本宫就道,魏参政定能升任相爷一位。如今这是叫本宫说中了。恭喜魏夫人。”随着菜色上齐,绕着乐曲声,景王妃当以东道主,优雅的举了酒水示意过来。

楚娇娘跟着端起,不多言话,只道:“多谢王妃娘娘。”

景王妃微观楚娇娘神色,有意诧异道:“魏夫人今日怎如此拘谨?”

闻声,就近而坐的好些人皆往此送了眼珠子,其中邱杨氏亦在内。

邱杨氏可是见过楚娇娘的,也同楚娇娘说过话,那日可没见她有过如此紧张。心道,怕是一下子受不了如此大的场面吧。

楚娇娘切实受不了,憨憨道:“臣妇,第一次受邀如此之宴,没见过世面,有点不知,如何是好。”

话一出,意料之中,惹得从旁这些个夫人丫鬟们,掩嘴偷笑。

邱杨氏险些笑出了声,还真被她给说中了。于是很是不屑撇开一眼,同旁人给了一个“瞧见没”的眼神,随即同旁人闲道了话。

这方显王妃亦是轻哼了一声,端起茶水呷了一口,心中暗道,若不是想来瞧瞧这位丞相夫人究竟何许人也,亦想笼络这位新相,她才懒得来。

自离小王爷之后,吴州一些官宦的势力全散了,这可都是这位新相的杰作。不只是毫无势头的景王府,连她这显王府,同样被踩在脚下。特是在如今这位官家之下,若想翻身可谓难上加难。

“魏夫人可是丞相夫人了,这点松散的席宴都承受不了,日后倘若是要参加皇室席宴,那岂不是要吓软腿了?”

高冷的声音从显王妃嘴里弹出来,楚娇娘冷不防一怔,亦是教周遭的几人又掩嘴发笑。

片晌,楚娇娘受教道:“……显王妃说得是,如今臣妇正在习惯呢。”

显王妃又是一哼,继而暗道,人倒有礼有仪,举手投足都规矩讲究,就是这性子……怎是这般?

景王妃笑道:“魏夫人可别被显王妃吓到了,我这位嫂子就爱捯饬规矩。今日是赏秋,不在府内,更不是甚皇家秋宴,你就当是几个妇人相约出来游玩,赏赏景,说说话,促进促进感情罢了。”

楚娇娘颔首应着。

景王妃可见的圆滑,招呼那些夫人太太吃好喝好。又道等会还得去后山瞧瞧龙岩泉,据说只有每年重阳时,那儿才喷出温清浆露,难能一见,可别错过了。

众夫人太太们闻之,相继应着,感谢景王妃赏秋之邀云云。

那些人此时有多松懈开怀,楚娇娘心口就有多砥得紧,虽知景王妃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楚娇娘全然不知景王妃将要如何?全然触不到底。

席宴至半,只见景王妃忽然朝于妈妈打了个眼色,于妈妈转身下去同后头一小厮吩咐了一句,那小厮领话后,又转着跑出了草坪。

不多时,草坪当中舞姬相继退下,乐鼓声止下后,草坪之外的小厮挥手一招,陆陆续续就有好些仆从们抬着一些珠宝玉石,精装礼盒等,入往草坪之内,队如长龙形。

楚娇娘猛一怔!眼神暗下直朝一旁的陈怀安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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