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恶狠狠的,鼻腔吐出愤慨的气息:“说什么队友不队友的,先前李同知快死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拿药就救,现在轮到虎十了,怎么,你们就怕了?”
这并不是怕不怕的事情好么。
燕宁朝前两步抓住他的手臂,耐心解释道:“不要贸然上去,我们在卫生间的老虎肚子里得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救、虎两个字,其他自己实在模糊不清。你刚才说虎十肚子疼,对吗?”
虎八神情稍微缓和了些,他点点头,“开始只是刺刺地疼,说好像是有人在拿刀划他的肚子,之后好了一下,继而大叫了一下,喊着受不了了好疼什么的。”
“我、我的药都吃完了,所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说着,顾念着陆横在场,故意含糊将作弊二字吞没。
听到这里,燕宁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卫生间的老虎身上也有这样的伤口,而虎十那声惨叫恰巧就在他们割开肚子开始。
燕宁目光沉沉地问:“虎八大哥,我还有最后一丝不确定,你告诉我,虎十背上有没有伤口,要那种均匀的,仿佛量好之后才下手的。”
“有什么问题吗?”见燕宁的眼神一直放在虎十的后背,虎八不太自然地道:“没有新鲜的伤口,只有伤疤,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燕宁直觉里面有蹊跷,“说来听听看。”
虎八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连环打转,终究还是叹声道:“这是虎十的主人留下的。”
“虎十有主人?”
在燕宁惊愕的目光中,虎八缓缓道:“当然有。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我以前也被人驯养过。”
虎八深深呼吸了一下,他放松了身体,斜斜靠在墙上,目光悠远。
“我不知道你们在一号房里经历了什么,但就我自己而言,在二号房的经历并不美妙。我没有告诉你们的是,我的主人是一位地主,那是我主人的书房。”
“那扇西洋钟,是他留洋的时候带回来的,与此同时他还带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我那时只是个畜生,没有修成人形,而八哥会说话,很得主人欢心,我一时气不过,就将八哥吃了,后来我也成了没人要的老虎。”
何星宇啧了下,“按照现在的法律,老虎是保护动物。”
“现在确实是。”虎八顿了下,冷笑道;“可以前并不是,我那个年代人类豢养灵兽的比比皆是,养老虎的、养豺狼的、养蛇的……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虎八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他继续回忆:“虎十的主人开始待他还算不错,之后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习性,竟开始虐猫——她一直把虎十当做猫,并且将虎十的皮整个地剥了下来。
我将虎十救走之后,她又虐杀了许多幼猫,是活活扒下皮的那种,吵着要回去的虎十见了之后瞬间死心,安心回深山和我修炼去了。”
燕宁不自觉的想到,虎十进入三号房看到虎皮和卫生间的虎尸之后,心里该是多么复杂。就如同她在一号房看见的陆家村一样,可她终究比虎十要大胆一点。
陆横依旧抓着燕宁的手腕,他的手指温暖干燥,燕宁没有挣脱,但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陆家村对方那冰凉的吐息来。
她分明是应该要好好听虎八讲话的,但这一刻,她心里就冒出一点不舒服的感觉。她抬起头望着陆横,无声的道:“这还不都是怨你。”
陆横歪了歪脑袋,微笑着紧了紧二人相握的双手。对方眼神里一片冷静淡漠,仿佛这样的环境于他眼里不过是小孩过家家一样,燕宁紧绷的神经也不自觉地跟着放松了不少。
认识陆横也有一段时间了,好像从未见过他为自己发狂失控的样子。
“所以你就是想说明他现在的不对劲就是与童年经历有关么?”何星宇打断他道。
“的确如此。”虎八顿了下,“我现在已经没有底牌了,你那里有什么,不妨拿出来,毕竟我们可是一个整体啊。”
何星宇很果断地说:“我没有底牌。并且你知道么,虎尸身上也有数道均匀的伤口。”
虎八望了一眼虎十,目露惊讶:“难道说这间房间会让人想起心头最不愿回忆的事情?”
何星宇盯着燕宁目不转睛:“这你就得问燕宁了,一号房是她的主场。”
燕宁并不想多说,简单的附和了一下就问道:“或许钥匙就藏在虎十身上,我们需得解开它心里的枷锁。”
虎八却不赞同道:“虎十跟我走之后曾经发过一场大病,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了,你刻意让他回想,恐怕会对他不利。”
而且,相比起这些刚认识不过半天的队友,他并没有这么信任。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样?”何星宇暴躁地踢了一脚小马扎,“先把人抓住让他冷静下来,连虎八都能打,万一等下又发狂,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虎八仍有话要说,陆横忽然道:“他在自-残。”
众人一惊,连忙抬头去看,只见虎八那双粗厚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虎爪,一改抱肚子的动作变为捶打,爪尖锐利散发着阵阵寒芒。这要是被他抓上一道,不残也得脱块皮掉。
“先把人绑起来,不然他会把自己玩死的。”陆横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燕宁,这里就靠你了。”何星宇抿抿唇,他很怕陆横会撒手不管。燕宁是个弱鸡,何星宇看起来也是柔柔弱弱的,这里唯一能打的就是虎八和陆横,而虎八一定不会下狠手,说不定看到虎十受到伤害还会把他们给卖了。
“让我想想办法。”燕宁盯着虎十暴起的青筋,心电急转:“虎八大哥,除了这段经历,虎十还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
虎八正要说什么,就见陆横径直走到了胡把身边,抬起脚对着虎八的背脊狠狠一踹,只听得一阵摧枯拉朽的声响,虎八健壮的身体竟然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好恐怖的力道!何星宇吃惊地看着陆横,还好刚才燕宁拦住了他,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看来在接下来两个房间里,自己得跟紧燕宁以防男人突然发作对他不利。他这么想着,行动上也没有落后,悄悄地挪到了燕宁的身后。
燕宁兀自看着虎八,没有察觉。
陆横却好像脑后长了一双眼睛,突然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何星宇一眼。那眼神冰冷刺激,锐利地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将他整个人都钉死在墙上,陆横无声的警告着,看的何星宇瑟缩了一下,打心底里冒出簌簌的寒意,下意识与燕宁拉开了两个身段。
占有欲这么强,所以果然是看上了女孩子,要对她进行潜规则吗?何星宇哆嗦着,紧紧地咬住牙关,不知为何经跑出几分妒忌的感觉。
要是他也有这样的人保护着,何愁不会通关?
虎十成功地被这一脚激怒,他原本的注意力是放在肚子上的,摔了个倒栽葱之后飞快爬起身,脊背弓起四肢弓起——他的身体也变成了老虎的样子,后臀的尾巴近一米长,正高高地翘着,龇着牙背脊毛发根根分明。
虎八见状立刻就要上去帮忙,被一直盯着他的燕宁及时按住了脚步。燕宁摇摇头,不赞同道:“如果你确定能以温和的方式制服虎十,那么我不会拦你,否则的话,就安静看着。”
好歹陆横这么卖力了,他们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虎十凶猛地扑了上来,但陆横并不怵他,当即抬腿一个横扫,踹到了虎十已到半空的前腿上,虎十只觉得这一脚有千钧重,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壁橱,落在散落着的木棍上。
他的尾巴四处乱甩,打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呼噜警告,被踹了两脚之后他好像也学聪明了,趴伏着身体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行动轨迹。
按理说猫科动物的动作是很快的,但是陆横生动形象地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更快。
虎十的攻击在他眼里就像玩儿似的,他的数个扑击都落了空,而这时燕宁三人也被他们压缩到了卫生间门口。
身后就是腐烂的虎尸,虎八不能自抑地翕动着鼻翼。
他本身就对气味极其敏感,不然在黄沙考场也不会对何星宇避如蛇蝎,再加上后面的是老虎尸体,双重的厌恶感之下,让他扒着门沿呕了一地。
他们二人对峙近十分钟之后,虎十终于脱力倒地不起,陆横站在一边气定神闲的,状态还不错的样子。
虎十倒下之后,他们揭开对方背后的衣服,果然看到了数道均匀的伤疤,那痕迹并不新鲜,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为了映照这一点,何星宇跑到卫生间把虎尸拖了出来,而因为虎十本身就有一米九的块头,这样对比起来,二者的身形差不太多。
卫生间的这具虎尸已经烂空只剩一具骨架,数不清楚的蛆虫像是吃饱喝足了一般,此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宁顿时心头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