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办了坏事，但燕宁还是拍了拍它的头。
二狗犬牙伸出来结结实实地咬了她一口，燕宁不防备嘶了声，门边上的领头似乎听到了声音，立马转头看向她这边。
燕宁只好侧身挡住对方的视线，但领头竟然不肯放过她，直接走到了墙角，看着空无一人的拐角，他摸了摸后脑勺，好像在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听错。
已经躲到屋后的燕宁大气不赶喘一下，对方那样敏锐的感受力着实惊到了她，她直接闯进屋的计划也要暂时搁置。
瘦高个进到屋后就恢复了正常，他站在屋角，面对着墙，看了又看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也无法解答他的迷茫，他们抓到阎仇八之后，就扛着人出了屋。
大约是因为他的异常情况，瘦高个似乎清醒了一点，他没有立刻动作，反而抓住了其中一个矮个，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兄弟。但矮个没有应声，对他的热络只是一脸陌生。
燕宁看着矮个和她差不多的身形，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注意主意。
她想冒充矮个。
又看了一眼抱着手指不停吮吸的二狗，越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瘦高个和矮个说了许多话，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是对牛弹琴，就要拉着他出门去。他的潜意识里还记得曾经有个黑影，于是又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试图确认这个府里的确是有不对劲的。
矮个的行动十分迟缓，没了瘦高个的阻挠之后，他慢腾腾的挪动脚步，出了屋子。
燕宁当机立断跟着一起跑了出去，矮个只知道自己要去祭台，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拉到了门口的灌木丛里，他被人按着，脸朝地埋到了草里。
那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但他的呼吸依旧十分顺畅，他挣扎着就要翻过身，手的主人似乎很意外他为什么会没事，紧接着一只很重很重的东西蹦到了他身上。
犹如泰山压顶一般，他的背部多了一股他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那个掐住他的人也反应过来，捡了块石头朝他脑袋上狠狠砸了一下，他顿时晕死过去。
燕宁把二狗从矮个身上扒下来，二狗还很不配合地舞着爪子，似乎对欺负矮个很感兴趣，但她其实没有什么力气。
二狗这回咬的比任何一回都要凶，她失血过多，也算是明白了，自己提供血，对方喝血办事，他们算不上宠物和主人，充其量就是一笔交易。
也不知道之后让它办事还要付出多大代价，她回了回神，孙迅速扒下了矮个身上的衣服，她现在是长发，而且衣服意外合身，当她把头发团到头顶拿帽子压住时，二人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区别。
解决完矮个后，她将主意放到瘦高个身上，并且成功地趁他不备，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瘦高个直接倒地不起，燕宁发誓自己的力气绝对不算大，他脖子上没有伤口，大约只是晕了过去。
二狗方向感是好，但它毕竟不是真的狗，这会儿要是跟丢想找回来就难了。
燕宁指使着二狗，很快就追上了队伍。万幸队伍里的人没有注意到矮个已经换了人，只问了句瘦高个在哪里。
“他还在屋里发呆发疯。”燕宁压低声音，支支吾吾的说，语气瑟瑟十分害怕。
“你确定他疯了？”领头的从最前方迈过来，不满的问：“你们几个，都有看到他说的鬼影了吗？”
领头一发问，低下的人又开始吵吵嚷嚷，有的说是瘦高个只是幻觉，又有的说可能是魇着了，有一个人主动跑上来，指着被人扛着的阎仇八，“老大，先别管他了吧，咱们快点赶去祭台，等仪式完成后，再去找他也不迟。”
阎仇八现在双眼发直，朝来时的方向看，嘴唇翕动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话。
他的面容和阎仇十一般无二，本来就是双胞胎，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下心把他关起来的，这一点或许只有女人和他丈夫知道了。
“行了行了，这事就先翻篇。”
领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虽然对燕宁假扮的矮个还有些疑问，但这时也也懒得去管他，招招手继续朝前走。
燕宁大松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伙人大踏步往前走，燕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着很不显眼的样子，她也在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府里十分安静，除了他们，一路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在行走，二狗趴伏在她背上，这只小兽相比之前已经重了许多，燕宁已经能感到微微的吃力感。
燕宁之前以为祭台就在小院里，可没想到的是，他们穿过院子，走过竹林，来到了一个窨井边上，打开暗门可以看到，底下有一条长长的走道，里面湿气很重，壁道上方交错点着蜡烛，忽明忽暗的，即使是在底下，燃烧地非常顺利，没有出现黑烟或是抖动。
一行人很快就下了密道，燕宁注意到里面的地面是有水的，但并没有其他人进来的迹象，不知道唐素清他们是否是从这里走的。
好在走廊不算长，大约一千米左右，他们很快就出了走道，进入一个空旷的空气中。
如果不是来过这里，燕宁大约想不到阎府还有这样的地方，或许他们已经不在阎府了。
这里的人非常地多，大约有几百号人，这大大方便了燕宁假装路人甲，她现在还在自己的小队里，几个人叽叽喳喳地谈论另一队抓住燕宁没有。
当事人燕宁只能默默低下头，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谁也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对象就在他们中间，为了不被发现，燕宁偷偷离开人群，钻到了角落里。
然而因为人实在太多了，她没有几个地方好躲，干脆钻进灌木丛里蹲下不动。
这里的场面较之陆家村的祭台大上许多，唐素清这些重量级的还没来，台子上面绑着四五十号人，一脸木然地站着，和她之前想象到的画面差不多。
祭台正中间摆着三把交易，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燃烧着的圆形火炬，高台四周都点着火，熊熊火焰却丝毫不显炎热。高台拔出地面将近一米五，几乎和她的头平齐，燕宁看不到更多信息。
二狗从她脖子后面探出头，冲着高台嗷嗷叫了两声，燕宁听不懂狗话，但能看懂它的意思，二狗跃跃欲试地，踩着她的肩膀上了树，二狗微微翕动鼻子，好像闻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但由于二人语言沟通的障碍，燕宁咬咬牙，趁没人注意到她这里，双手抱住树干攀了上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掌握爬树技能的，在她有限的二十几年生活中，她并不是一个跳脱好动的人。
孟宁在陆家村的时候倒是挺喜欢玩的，爬树掏鸟蛋、遛狗追鸡抓猫儿，那段经历并不只有阴暗与窒息，还有许多阳光青春的画面。
继承对方的记忆之后，爬树的技能也无师自通。
燕宁吸了吸气，站在书上嗅到了股很浓的血腥味儿。
下面吵吵嚷嚷个不停，燕宁感到很压抑，于是偷偷将蜡烛点燃了顺着看过去，骇然发现在场每个人头顶都积聚着乌云，甚至比她头上浓许多。
空中有象征着死亡和衰败的乌鸦盘旋飞动，不知名的甲壳虫震动着翅膀。
爬到树上之后，燕宁才发现高台并不是干净的，而是结着一层十分明显的红色块状固体，熟悉考场套路的燕宁很快明白那是什么。
这里较之之前卫生间只会结的更厚更大，也不知道死在上面会有多少人，或许她还是幸运的，她逃脱了管家的控制，她不用被绑在上面经受这样的煎熬。
上面的人全都低着头，被太阳晒得人都要傻了，和下面的群情激奋不同，上面几乎全部人都无精打采。
燕宁看不出来是哪个代替了她，无论男女，几乎所有人的块头都是一样的大。
这时候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管家会找上她了，她简直是自己送上门的。
燕宁抬头看看天空，太阳愈发大了，场子里的人被太阳炙烤着，闹哄哄的人群却逐渐安静下来，台子上的阎仇八被人绑到了十字架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冒着一层淡淡的黄光，那是类似木偶的质地。
距离十二点越来越近，唐素清他们再不过来时间都要到头了。
燕宁不再犹豫，下树后混入人群，趁着最后的纷乱钻到了舞台最前方。
她无疑是幸运的，就在她站定后不久，人群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国字脸和唐素清走在最前面，夫人牵着阎仇十的手迎着热切的目光，稳稳地走上高台。
她边上的人全都神情专注眸光，好像台子上面站着的是他们心底里最忠诚的信仰，燕宁几乎以为自己进了某个传销窝点。
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出，她压下心底的不适，跟着一起仰着头，还好她离高台足够近，个子又矮，就算她抬起脸也不过是露出个黑色的头顶。
气氛凝滞而安静，就在燕宁计划怎么把叶片塞到阎仇八身上时，她听见上面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嫂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