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小兽的前爪就扒拉在她裤子上,忍了这一路,这货终于动嘴了,亏得之前还那么乖巧,就连她自己都放松了,忘了明明一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抱着要咬自己的心态,赖上来的。
亏得她还真放松了警惕,小兽磨着牙,这回是真下嘴了,直接把她的小腿肚都咬下一口肉。
血液迸发的感觉瞬间拖住了她往前走的步伐,小腿肚传来一阵剧痛,她又不是唐僧,吃她的肉做什么!再说了,之前不是喂了包子吗?她自己都只吃了一个,两个喂到这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肚子里了。
她用手撑着屏风借力,艰难地站了起来,腿部的血液滴滴答答往下流淌,浸了一地。
燕宁怒气冲冲地要去抓它,它却能轻巧的跳开,没入窗外消失不见。
扑了个空的燕宁跌坐在地上,忍着疼嘶声,小兽虽然不大,但是牙口格外锋利,这一咬几乎咬下半个巴掌大的肉,她的小腿上淅淅沥沥的,正在她擦血的时候,燕宁不经意地透过烛光看了,房间里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被她吸引过来。
好在试场还是很给力的,一分钟之后燕宁的腿已经恢复如初,半点后遗症都没有留下。只有她神经里残余的痛觉,告诉她腿伤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渐渐包围过来,而屋外也传来一阵脚步声。燕宁摇了摇阎仇十,见他还是没有要醒转的意思,只好抱住兰花盆,躲到了屏风后面。
即使那些东西没有明显的表现出不对的地方,然而这东西既然隐藏在太阳底下,只有通过蜡烛的烛光才能看见,就说明对它们来说这东西存在一定限制。
陆横在她进入考场的时候,曾告诉她,当面对困难的时候,一定不要恐惧,微笑着面对它,她将花盆摆在身边,心想怎么才能通过这场考试。
陆横他们之前一直提到的唐素清并没有出现,而她的蜡烛剩的不多,等蜡烛燃完,她甚至都看不见那些脏东西。
屋外太阳普照,顺着烛光燕宁却看到阴云盖顶,雾气顺着门缝和窗户悄悄飘进屋,落在她的头顶,忽而电闪轰鸣,瓦片下方的的氤氲闪过一道扭曲的惊雷。
雨滴噼里啪啦的,不要钱地往下坠,倒了她一头一脸,冰凉刺骨,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狼狈好似一只落汤鸡。
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得扭曲,乌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结成了一个长方形的人工降雨器形状,长宽正正好好的,把她盖的严严实实。
那朵乌云好像只是针对她的,屋内各处都没有,聚集的云朵忽然一阵哆嗦,除了急雨之外,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要破云而出。
狂风呼啸而过,吹乱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地贴在年轻的面皮上,头顶乌云聚集的越来越多,燕宁只能眯起眼睛捂住脸,将双手挡在眼睛上方,才能勉强看清眼前的情况。
忽然,燕宁脸色骤然一变,连腿上的伤痛也顾不得了,连忙躲出屏风。
她刚刚一直闭着眼睛,所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睁开眼睛了才看到,自己身上是完完全全干燥的,从头发丝儿到脚尖,没有一处打湿,那样大的雨,那么清晰的触感,原来都是她的幻觉么?
边上的蜡烛安安静静地燃着,稳定地发光发热,从开始到现在,已经燃去了四分之一左右的长度。
然而考试时间还有接近一百二十分钟。
燕宁的心情十分糟糕,她试着直接呼唤考场再送她一根蜡烛,然而却是一无所获,这就意味着一旦蜡烛烧光,她就没办法看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了,雾气里有什么?
会藏着通往考场之外的钥匙吗?
还有就是,她该怎么打破阴阳两个维度的屏障,进入到那个看不见的世界里?
忽然,她又听见了嗷嗷叫的声音。
燕宁整个人一愣,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惊愕地望着前面的这只幼崽。
那只跑了的小兽,嘴里叼着蜡烛又回来了。
小兽嘴角还带着血痕,身上乌七八糟,原本柔顺的毛毛全都挤成了一团,一缕一缕勾结在背上,圆溜溜的眼镜也爬出了疲惫的感觉,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样一张毛脸上看出疲惫的。
对比了一下,跟她手上这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并且更大,更粗,燃烧更持久。
这就意味着她的时间更加宽裕了。
明明刚才还在心里骂了对方一万遍,但看到它带着蜡烛,并且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她心里又生出一些难以言喻的柔软。
小兽踩着猫步把蜡烛放到她手边,带着点不可名状的骄横,把头塞到她手底下。
燕宁好一会儿都没动,它不满的龇牙,往上顶了顶她的手掌。
所以这是在……求顺毛?
燕宁迟疑的拍了拍它的脑袋,“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的?还有更多吗?我需要这个。”
她也不管小兽能不能听懂,径直问了出来。
小兽被她挠着下巴,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燕宁的动作一顿,半晌她才继续摸上去,并且主动提议道:“我在这里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两个小时之后咱们就要说再见了,但不管怎么样,既然认识了,那就是缘分,我给你起个名字,就叫二狗吧。”
说着,也不管这东西同不同意,她就愉快的决定了下来。
“二狗——”
白泽:“……”
它呲了呲牙,脊背弓起猛地后退,身上的每一根毛毛都炸了起来,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行了别叫了。”头顶的雨还在不停下,虽然身上没水但被淋的感觉很糟糕,燕宁管考场要了一把大黑伞罩在头顶,虽然鼻腔依旧闻得到潮-湿的水汽,但至少大雨倾盆的感觉是没了。
她举着蜡烛走到窗台边,之前见过的乌云已经没了,外面充其量只能算个阴天,所有的都挤在她头顶,并且随着她的移动一起动,好像就要赖上她一样。
看到黑影之后,之前试场给的话就很好理解,拥挤大抵指的是密密麻麻的黑影,雾气也见着了,被隐藏的过去,应该就是说阎家兄弟的事情。
至于秘密——
托阎仇八的福,之前曾把她拖到画里,如今她也把人换过来了,那么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燕宁暂时想不到,于是她决定先去问一问阎仇十,毕竟他俩才是这儿的主角。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了来自屋外的脚步声,现在屋里可是有她的血迹!只要一进来就能准确无误地问到这个味道,慌忙要考场帮忙掩盖,她收了伞,拎着二狗躲回去。
万幸的是,这次的考场十分给力,没有像之前那样掉链子,燕宁忍着倾倒而下的雨滴,欲哭无泪的挨淋。
——有的人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全身都像是水做的。
她屏气凝神,打量着推门而入的人。
进来的是夫人,她捧着一碗热汤面,放到床头之后又去摸阎仇十的额头,拨拨他的眼皮,见他睡得正香,就坐在桌边拿起篮子里未完工的鞋底,一针一针的给他纳,动作认真仔细,俨然一个慈母的形象。
阎仇十和她,竟然结成了一副诡异而又和谐的画面。
燕宁看着看着,就露出几丝怪异。
她见到对方的时候,她可没有那么喜欢小孩,尤其是阎仇十,她是又爱又恨,而就在之前的时间线里面,她甚至发狂到哪个孩子都不爱。
想到这里,燕宁顿时觉得懊恼,她之前的决定下的太仓促,明明应该再等等,等见到人了再进行交换,现在阎仇十还在睡,夫人也在这里她根本就问不了。
见夫人纳完鞋底又开始织围巾,燕宁实在等不起,掰了掰手腕,很快就下了决断。
夫人在屋里一待就是二十分钟,等她起身的时候,燕宁早已等不易喊着试场把她送回阎仇八那里了。
她打了一个时间差,等到院子里的时候管家和小厮已经走了,房门的符咒更多了些,阎仇八再没发出声音,院内十分安静。
燕宁心下好奇,故意发出声音来引起屋内人的注意。考场里的人都暂且要用术法防着,她什么也不会,不敢贸然进屋。
或许里面的阎仇八已经不是人了,正处在人向木偶转变的过程,所以他砸门的时候可以半点血都不流。
屋里的他马上警惕地竖起耳朵:“你们又要干什么!”
他的嗓音有点哑,嘶吼多了有气无力的。
燕宁道:“之前来找过你的女人。”
他噢了一声,似乎很是失望,半晌又强打起精神,“你要怎么救我?”
燕宁摇摇头,想到他可能看不见,又补充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又问问题!我说了我不知道,别问了!”这下他又被激怒,开始踹门踢桌,噼里啪啦的,一地狼藉。燕宁怕他会引来管家他们,忙道:“我和管家不是一伙的。”
他搞破坏的动作一顿,继而更猛烈了,“你不就是跟着管家来的?骗子!你走之后,管家就来了,还问我有关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