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雨伞被阻隔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伞边撑到了别人,连忙往旁边移开几步。
忘了道歉仍然低着头朝上而走,擦身而过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童画同学?“声线带着点不确定。
童画把遮挡视线的伞圈移了移,侧头诧异的看向站在阶梯下的人。
喊她的人低她一个台阶,但个子仍然比她高,雨伞也往后仰着,清清楚楚的露出一张隽秀矜贵的脸,墨色瞳眸里也有讶异。
“庄学长?”
童画很惊讶:“你怎么......哦,你也来祭拜?”
本来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反应过来这里是墓园,来这里肯定是祭拜亲人。
“嗯,已经结束,你刚来?”庄墨瑾也没想到会遇上她。
要不是被雨伞勾到衣服他也不会注意到走上来的人是童画。
“是,我刚到。”怀里抱着白菊的童画点了点头。
雨丝在两把雨伞上刷出细细的沙沙声,伞下的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这地方不适合寒暄,两人也不是擅长寒暄之人,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意外的偶遇,把童画心头的悲凉沉郁拨到了角角落落,理性思维回笼:“那个,学长,我,去祭拜我母亲。”
庄墨瑾把雨伞撑直了一些,点了点头:“那你忙。”
随即就转身往山下走,深色的衬衣西裤裹着挺拔的身影,隐在黑伞下渐渐远去。
童画甩了一下伞上的雨水,踏过两层阶梯转向了半坡的墓林。
墓碑上的照片镜有水珠凝聚,童画掏出纸巾擦了擦,妈妈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她叹了口气,举着伞立在雨中,看着那束白菊被雨丝飘湿,晶莹的水珠一颗颗的凝在花朵上,透亮清冷。
有种凄凉叫落花祭故人!
唇线轻抿,鼻翼颤动,颤挂着的泪滴不知不觉就眨落了下来,花与照片上的人都在泪眼中变得朦朦胧胧。
直到喉咙酸涩得难受,童画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呼出一口气,抽了下鼻子说:“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挂心。”
仰头看了一下灰蒙蒙的天,把眼里的泪意眨去,才露了个笑脸:“妈妈,我现在可以自由出入837研究所,我的导师告诉我,很快我就可以申请独立研究项目,接下来我就会像你以前一样忙起来,你一定很开心吧?我提前实现了第一个愿望!“
“妈妈,今年放假我不打算去T国了,我想跟导师在研究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阿词懂事多了不用我再看着,也许他会回来看你,希望吧,如果回来,我们仨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以前她不会说这么多话,今天絮絮叨叨到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傻,如果真有灵魂感应,她不说妈妈也会知道的吧?
在雨中站了二十分钟,童画才收拾好心情,离开了墓林,不疾不徐的下了山。
苍岭墓园位置离市区有点远,平时就不太好打车,今天又一直下雨,童画打算打不到车就坐公交车回学校。
她不赶时间,撑着伞插着宽腿运动裤的裤兜,微微垂着头,慢悠悠地往墓园大门口走去。
一辆车子经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车窗摇下,里面的司机单手扶着方向盘,侧头抬眸问她:“是要回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