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一亮,谢珲就去了拜见了许牧,言明了众人已在此叨扰多日,自己明日就想送父亲回乡的意思,许牧自然同意,还说明日就走有些急,立刻便叫了府中的大管家帮忙去安排。
谢珲一来是真的要去辞别,感谢许牧多日来的照料,二来也是想看看许牧可有异常,可许牧的表现,并无异常。
昨日妹妹说的他是信的,如今,他不知道父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等东楼先生过来给他们解惑,他不敢妄动,只想尽快离开平州。
既然决定明日就要走,自然还有许多事要备好。
谢珲从许牧那里回来,又去拜见了周家的两位舅舅,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并说了要带谢宁回青州的事。周昇和周辉一开始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同意带着谢宁来了平州,是因为谢宁一定要来见父亲,如今也见到了,谢宁的身体不好,离家时家中长辈还多番叮嘱,要他们好好看护谢宁,一定要把她平平安安的带回周家去。谢珲是谢宁的哥哥没错,但此去青州路远,谢宁受不得那般的颠簸,还是回盛京最好,况且谢珲还没娶妻,家中内院无人打理,谢宁跟他回去,并不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于她养病无益。
恰在此时,谢宁也过来拜见,并说自己想去青州。谢珲也说,此次回了青州,兄妹二人只在家中为父亲守孝,谢宁可以好好休养,他也多年没有好好照顾妹妹了,正好把妹妹放在身边看顾,至于谢宁的身体,他也会多方找寻名医,给她调养,待过了孝期,他远赴任上,妹妹自然还是要回到周家去的。
周昇和周辉见他们兄妹二人已说到这个地步,哪里能真的不同意呢,谢珲是谢宁的亲兄长,他们二人确实是多年不曾好好相处过了,他要带走自己的妹妹,言辞又很恳切,他们于情于理也不能阻止,只能同意。
之后,四人又定下了周昇送兄妹二人回青州,周辉回盛京向家中报信。平州的事大多已处理妥当,只待送谢昀回青州下葬,他们二人便留下一个,另一个回周家报个平安,况且谢宁要去青州,这一去,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能回盛京,他们得有人回去说清楚。别人或许不晓得,周昇却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把谢宁放在心尖上疼爱的,谢宁不回去,母亲肯定要担心,须得有人回去安抚母亲。
既然定下了,也就要准备行装。
因近日来大雨不断,许多地方都遭受了灾害,行路并不容易,备的东西也繁琐了许多,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第三日晨间,东楼早早地就带着收拾好的东西等在了太守府外。昨日已有人告知他,小姐和少爷今日便要启程,他便又删删减减,挑了贵重的东西先装好,早早来给谢宁复命。
谢宁起的早,下人们还在收拾东西,谢宁听说东楼来了,便让碧玉请他进府,并让人通知了谢珲,兄妹二人在谢宁的住处见了东楼。
谢宁让碧玉、绿枝和哥哥身边的两个随侍都在外候着,并嘱咐他们留心,不要让人随意靠近院子。
东楼见着小姐和少爷也是颇多感慨,谁都想不到,谢家会忽然出这么大的事。行了礼,这便回禀说:“小的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把贵重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其余的待打点完,便立刻送到青州去。”
“东楼叔,辛苦你了。”谢宁请他坐下,看了看哥哥,这才说:“今日请你来,不仅是为了父亲留下的这些东西,我有更重要的事,想请东楼叔为我兄妹二人解惑。”
“小姐和少爷尽管吩咐。”
“东楼先生,我记得日常是你和朱先生跟在父亲身边,不知朱先生近来在哪里,何故不在府上?”谢珲这才开口。
说起这件事,东楼也有疑惑,“确实是我和朱奉跟在大人身边,这事说来也巧,大人此次去安阳县视察走得急,身边是朱奉跟着的,大人出了事,是徐太守派人把大人接回来的,小的让人去问了,只说朱奉救大人时溺水重伤,如今还昏迷不醒,小的本想让人把朱奉接回来医治,但大夫说他不宜挪动,便留在了安阳,大人出事至今,我也还不曾见过朱奉。”
“这么说父亲落水时朱先生是在父亲身边的?”
“大人当时只带了朱奉,具体如何,小的也不清楚,我本想问问朱奉当时是个什么情况,奈何他昏迷不醒。”
“当时父亲身边就再没有别人了吗?”
“近来连日大雨,多处溃堤,安阳的消息是突然传回来的,大人急着走,身边只带了朱奉,其他的都是各位大人身边跟着的人了。”
“这么说,当时的情况你也不知道,都是听别人说的?”
东搂愣了愣,回了声:“是。”
“哥哥。”谢宁从哥哥开始问的时候就紧绷着神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转头看着哥哥。
谢珲也转头看着她,听到这里他也明白了,妹妹的猜或许是真的,父亲的死因确实有疑点。父亲出事至今,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唯一知道的人还受伤昏迷了,至今未醒,他们现在知道的竟然都是听别人说的,这其间到底有怎样的隐情?
东楼和他们兄妹俩一说,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大人出事以后,是安阳县令派人给他送的消息,他收到消息,赶忙亲自去了安阳,在路上就遇到了太守府的人,他们说已经奉了许太守的令,将大人接到太守府安置。当时是雨天,行路受阻,太守府的人先他一步前去打点,等他赶到,大人的遗体已经安置好,准备启程了,他没来得及去见朱奉就又赶忙随着大人的遗体回了太守府。路上,有人跟他说了朱奉的事,他派人回去接朱奉,得来的便是朱奉昏迷不醒的消息,只能让朱奉留在安阳养着。至于大人当时的情况,也都是安阳县令和太守府的人告知他的,其余的,竟一概不知。近日来,他忙着安排大人的身后事,公事上还有交接,他并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有问题,可如今少爷和小姐这样问,显然是有怀疑的地方,所以,大人的死难道另有隐情?
“东楼叔,你可记得我曾问过你,父亲的书房平日里都是谁在打扫。”谢宁是相信东楼的,要查父亲的事,少不得东楼相助。
“记得,小姐的意思是······”
“书房里的博物架被人动过,但是什么东西都没少,不像是进了贼,倒像是在找东西,但翻的并不仔细,如今想来,许是书房平日里不易进入,那人是偷偷进去的。”
“这·····这怎么可能?”东楼也很是震惊,大人的书房他时常打扫,博物架上的东西,每一样他都仔细查看过的,若被人翻过,他不会发现不了。这几日忙着大人的事,但他还是会两天打扫一次,听说小姐要来,他还提前一日又打扫过,所以,那人就是在小姐去的头一天晚上进去的。书房里都是大人留下的东西,那人在找什么呢?
“东楼叔,这件事关乎父亲的死因,我怕那人还在宅子里,所以当日不敢和你多说,今日请你来,一来是要问问父亲落水的情况,二来便是想请你暂时留在平州,暗中查一查宅子里的人,如今还多了一件事,请你务必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暗中去安阳县问问,可有人看到当日的情形。”谢宁现在基本可以认定,父亲的死定然有所隐瞒,她要查清楚,但她和哥哥得先离开平州,这里的人她都不信。
“东楼先生,这些事就麻烦您了。”谢珲如今也确定了,父亲的死不是这么简单,但是他们不能再平州多留,东楼倒是可以借着处理宅子里的事留下,暗中查探,他也会派人暗中寻访,留意与这件事有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