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大师听到了淳后安在地上颤抖哆嗦的声音,叹道:“后安,别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师把能教你的都教给你了,现在再给你上一课!人都有私心私欲,他们也不例外,我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几位阴笑着的妖王听到鉴真这话,也是笑了:“哟!老和尚也是明白人啊!你要是不来我们这传播什么佛法,我们也不会来取你性命啊!你这佛法万一有个开窍的人真学会了,我们这些小妖怪岂不是全部玩完!您老还是乖乖圆寂吧!”
“你说错了!他这种死法不叫圆寂。”
“管他呢!小和尚!等什么呢?等救兵???等那只猫妖是吧?哈哈!那只小猫估计不到明晨根本醒不过来!你就死心了吧!还什么齐天大圣?都消失上百年了!这附近早就没他踪影了!有本事让那泼猴现在出来啊!”
淳后安裤子湿透了,缩在地上看着手里的匕首。脑子里一片空白,曾经的往事迅速在脑海里飞掠闪过。
他想起了曾经的点点滴滴,鉴真师傅的谆谆教导,猫久的训导,樱姬庙老和尚偷偷给他塞吃的,众师兄们的笑脸,以及那些来到樱姬庙祈福的人们虔诚的祷告。
鉴真大师挣扎着坐了起来,端坐着对淳后安说道:“后安,我知道你怕死。这是正常的,是人都怕死,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求佛问道并不是祛除这些七情六欲,而是更好地控制它们。这最后一课,就由为师来好好给你上上吧!”
鉴真大师慈祥的声音重新唤醒了已经痴呆的淳后安,淳后安怔怔地看着鉴真大师,带着哭腔跑到他身边,抱紧鉴真大师嚎啕大哭道:“师傅!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死!”
鉴真大师看破万物,平静地对淳后安说道:“常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后安,这是命数,你我皆无法规避。我本就时日无多,是那迟暮之星。但你不一样,你乃初升朝阳,尚有未来。你若下不去狠手送为师上路,他们最后也会动手,到时候你也会一并被杀。与其死在这些妖物手里,还不如由你亲自动手。说不定这些妖物还真会放了你。”
淳后安几乎所有做人的道理都是鉴真大师教的,此时鉴真这种要求,吓住了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这弑师可是重罪与大忌,自己若是真干了,就是是所有人得而诛之的罪人。
淳后安赶紧抱住鉴真大师苦喊道:“师傅!徒儿要和您一块死!”
鉴真大师身子一撞,把淳后安撞翻在地喝道:“孽徒!师傅的话你也不听了么?!这最后一刻!名为舍得!舍我其谁!坦荡入地狱!淳后安,纵使你有千万舍不得,也得舍得下狠手送为师这最后一程。纵使你有千万舍得,也不要怪为师自私,让你继续活下去。无论你以后报仇与否,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代替为师教导众生啊!!!”
几位妖王也是心生佩服:“老和尚,看不出来啊!世人皆怕死,你当真不怕死?这一死,可再也活不过来了啊!”
鉴真大师喃喃说道:“生死本无差,我活了这么久,看透的事物太多太多。生也好,死也罢,不问生为何,只问为何死。我坚信,这佛法终有一天会让人们,甚至你们妖物都放下这欲望争斗的念头,让世界重归和平。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后安,要怪就怪为师吧,希望为师在地狱能看到你,到时候,无论打骂,为师都受着。”
淳后安趴在地上,看着面前法相庄严的鉴真大师,内心苦苦挣扎着:师傅,您为什么要逼我呢……徒儿真的办不到啊……
几位妖王的确不是言而无信的东西,他们也是受到更凶横妖物的威胁,没办法才来暗杀鉴真的。说实话,刚过安生日子没多久,谁想没事找事做。只要目标人物死了,这小和尚自然是懒得去杀,只要淳后安以后不再学着鉴真教导附近民众佛法,这几个妖王不准备继续滥杀无辜。人都杀完了,去哪儿征收财物?
一位妖王走到淳后安身边说道:“小和尚,你师傅看的比你开多了啊!本来你们俩都得死,现在死一个就好了,这点账你也算不过来么?你杀了这老和尚,并且保证以后不再教导别人佛法,我们哥几个绝对不去打扰你。身为一方妖王,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鉴真大师不再言语,在内心自己给自己诵着往生咒。淳后安抬起头,看着鉴真大师那苍老的面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淳后安的内心都快崩溃了,他经历的这些,哪怕是个壮年男人都难以抉择,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心莲化三清,百木穿三金。”
鉴真大师说出了这句一直琢磨不透的话,每每自己心情稍感烦闷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念叨出来。此时,他念出来是为了安抚淳后安的内心,而不是自己。
这句话,几位精通两地语言的妖王也听不懂了,都在一边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淳后安也时不时能听到鉴真大师念叨这句话,以为是鉴真大师自己的口头禅呢。
淳后安内心的崩溃神奇地止住了,他的呼吸渐渐恢复了正常。鉴真大师听出了淳后安呼吸恢复正常,笑着继续说道:“人也好,妖也好,神也还,魔也还,仙也好,佛也好,鬼也好,无论是这佛法,道法,仙法,神术,妖术,诡术,皆无差别。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心不同,则不同。我心向佛,则为佛。淳后安,静下心来,问问心,做出选择吧。”
淳后安跪了下来,闭上眼睛,想念着过去种种往事,嘴中也念起了往生咒。同时,大唐酆都之下,冥主唐嫣睁开了惺忪睡眼望向了日本的方向。
“佛法真意再现世间?当真有趣,几十年前有一位已然不得了了,这次也是了不得啊。”
淳后安在往生咒和美好的回忆中,挥舞起匕首,划过了鉴真大师的脖子。这一刀,直接砍断了鉴真大师的颈动脉,鲜血直接飙到了淳后安禁闭的双眼上。鉴真大师忍着疼痛微笑着对淳后安说道:“后安,别怕,后生你定平安。”
说完,鉴真大师的头颅低了下去。几位妖王在淳后安的呐喊声中检查着鉴真大师的死活,正感知到鉴真大师真死了的时候,一名手握短剑的女子在虚空中浮现。
三位妖王如临大敌,纷纷掏出武器喝道:“何方妖孽!敢闯这里!!!”
女子短剑一挥,一道鸟居出现在了淳后安面前,鉴真大师的灵魂出窍,慢慢地闭着眼睛飘进了鸟居中奇特的异空间里。淳后安想把师傅的魂魄追回来,而三位妖王却想连这魂魄也一起毁了。
三位妖王刚想动手,那名女子平淡地开口用日语说道:“他死之前的事,我管不了。但这死之后,谁也动不了他了!”
淳后安哪摸得到魂魄,只能看着鉴真大师的魂魄飞进了异空间里。淳后安跪在了鸟居前放声大哭了起来,不甘愤怒无能,各种情绪充斥着他。
三位妖王一时间竟感知不到这女子的强弱,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一位妖王问道:“你是谁?为何多管闲事?”
女子见到鉴真大师灵魂进入了异空间,短剑再次挥出,鸟居消失。她走出了月光下的阴影,三位妖王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在一边抖着身子。
女子神色冰冷地回道:“本国八岛黄泉乡阴使差长,伊邪那美。你们脚底这方圆一万两千多里的土地上,所有死去生灵的灵魂皆归冥界管辖。这位大师德高望重,冥界冥主有令,特地派我来接引此人,你们三只小妖,有什么问题么?”
三位妖王看见女子的装扮像极了老祖画像中,当初拯救群岛的伊邪那美,那时候就慌了。再一看她手中那把十拳剑,更是吓得动都不敢动。
三位妖王不敢出声,淳后安赶紧对着伊邪那美磕头说道:“姐姐!你救救我师傅吧!!!您如果真是地府的人,就带我师傅回来吧!!!”
三位妖王听到淳后安在求伊邪那美救鉴真,心里也是怕极了,生怕这位大神真把鉴真救活。
伊邪那美叹口气对淳后安说道:“淳后安,这人死不能复生,我自己就是个死人,我也曾想过复活,但在冥界这么多年下来,生死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你师傅早就看穿了生死,才能安然赴死。我只有接引亡灵的能力,没办法复活你师傅。”
淳后安听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无比绝望。三位妖王也是松了口气:还以为白忙活了。
伊邪那美对三位妖王说道:“希望你们言出必行,要不然死之后我一定好好和你们谈谈!”
三位妖王赶紧点头说道:“大神您放心!我们什么时候出尔反尔了!”
淳后安看着身影淡去的伊邪那美,再看向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鉴真大师,心中那种愤恨不甘的情绪还是冲昏了自己的脑子,一下子晕了过去。
三位妖王冷哼一声:“这小子运气真不错,算了,反正鉴真老和尚死了,这小和尚估计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派人丢进樱姬庙吧。”
当天晚上,淳后安被几只小妖怪丢进了樱姬庙的院子里。直到第二天猫久苏醒急忙赶回来,才发现浑身是血的淳后安。
鉴真大师的尸体被三位妖王带走了,当做证据贡献给了皇宫外的那几个狠角色妖王。几位独揽大权的妖王看着鉴真的尸体,甚是开心。很快就把尸体带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大惊失色,知道人族一大依仗就此烟消云散。赶紧让人整理好鉴真大师的尸体,以鉴真大师自然圆寂的说法,昭告天下。
猫久靠着敏锐的嗅觉找到了出事地点,但为时已晚,除了一滩早就干涸的血迹外什么也不剩了。猫久看着这出血量,也是仰天长啸:“谁干的!!!给老子出来!!!”
自然不会有妖怪出来触霉头,猫久带着满腔怒火在树林里到处发泄。发泄了几天后,再次回到了樱姬庙里,发现淳后安已经醒了。赶紧抓着淳后安的肩膀问道:“后安!是谁袭击你们的!快说!”
淳后安哭着说道:“是附近的几个妖王……我……我没用……保护不了师傅……师傅老人家……他……”
猫久本来还抱着一丝希望,听到淳后安这话,心里立刻紧张万分问道:“鉴真大师他怎么了!你快说啊!!!”
就在此时,门外一个鉴真的弟子哭喊着说道:“大家……鉴真大师他……在招提寺圆寂了!!!”
猫久一转身,飞快地来到那名弟子身前厉声问道:“是谁说的!!一晚上就跑到招提寺去了?!一定是妖王们的骗局!想骗我们去招提寺,好把我们一网打尽!不可能!鉴真他不会死的!他那么强!那么善良!怎么会死?”
猫久来到了庙宇中一尊佛像前,也不管忌讳了,指着佛像的鼻子骂道:“你丫是怎么保护自己弟子的?!你有本事就出来啊!你个废物!!!我们天天拜你!有什么用?你就是伪神!!”
几名弟子赶紧把猫久拉了下来,猫久力气惊人,这些人哪拉得住,没一会猫久就挣脱了七八个人继续指着佛像骂了起来。
大家也是知道鉴真大师哪怕没死,也是凶多吉少,纷纷在一旁暗自落泪。樱姬庙老和尚无妄老赖对猫久说道:“别骂了,我混这么惨,他们也没下来帮我一次。你脚程快,还不去确认消息的真假啊!”
猫久听到无妄老赖的提醒,赶紧收口一溜烟朝招提寺飞奔而去。
无妄老赖叹口气说道:“鉴真大师前几日感觉自己命中大限将至,所以把一些事物都交代我了。几位,你们是大师的正统弟子,大师说了,你们没必要在这陪着他一起受罪了。到外面去活出自己的未来吧!”
几名弟子纷纷表示想继续呆下去,延续鉴真大师的遗志。无妄老赖摇摇头说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佛法,这些妖怪可不喜欢啊!你们就随便教些无用的佛家知识给外面的人吧,大师说了,只要你们安然无恙,他就安心了。”
几名弟子听到这话更是痛哭流涕,喊着鉴真大师的名字。淳后安想起了那晚大师说的话,嘴里念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冥界黄泉乡,此时的鉴真早就到了黄泉乡的一叶扁舟之上。血孽浸海上,船夫撑着小舟,伊邪那美站在船首对鉴真大师说道:“大师,回到大唐的这条路不大安稳,您确定不需要我直接带您飞过去么?”
鉴真大师笑道:“我都死了,还急什么?急着去投胎么?哈哈。这风景其实也是不错啊。”
船夫也是无语:您也是近万年来第一个称这鬼海风景好的怪人啊!
鉴真大师此时是灵魂体状态,难得眼睛能看到东西了,可不想错过任何东西。鉴真大师想起了血池地狱,点头说道:“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血池地狱?”
伊邪那美笑了:“大师您真是博学多才,血池地狱里的血和这差不多,但这并不是血池地狱,是联通本国八岛与大唐冥界本土的血孽浸海。”
鉴真大师豁达得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位鬼差,我们这是要去地狱报道么?”
伊邪那美指着前方极远处,无数从上往下倒飞着的血红色孔明灯群,对鉴真大师说道:“那些血燃灯最后指向的地方,就是大唐本土之下的冥界归墟地,在你们那,被叫做地狱。也是我们的目的地。”
学海中,无数人面鱼张大剃刀般的牙齿,不断冲击着小舟。船夫时不时一杆子打飞几只,伊邪那美喝道:“你们这些杀孽重的畜生!还想着吃人?!一点心明化青铃!”
伊邪那美掏出青铜小铃铛,轻轻一摇,铃声响起后,人面鱼们纷纷退开了。鉴真大师品味铃声说道:“此音通达天地啊!暗藏佛法,妙啊!妙啊!”
伊邪那美看着着青铜小铃铛说道:“这是一位故人送给我的礼物,说来有缘,这位故人,正是你们樱姬庙里那位樱姬。”
鉴真大师也看过樱姬庙中的记载,樱姬是从天外来客,鉴真此行不仅是为了传播佛法,更是为了获得另一半佛法传承而来。而这另一半佛法传承,就在这樱姬庙里。不过,鉴真大师用了好几年,依然没能找到那些传承。现在听到这位民间流传的上古大神说起樱姬,也是激动了起来。
鉴真大师说道:“这樱姬,也是修的佛法么?”
伊邪那美收起铃铛,掏出十拳剑劈飞突然出水的巨蛟说道:“正是佛法。”
鉴真大师大喜:“那这樱姬现在?”
伊邪那美叹气说道:“自然是死了,魂魄还在那边等着她的如意郎君呢。”
鉴真大师心生一计:先去地狱找到樱姬,再想办法把剩下的佛法传承学下来,最后再想办法传给淳后安。
过了半日,地狱血孽浸海海岸线上,鉴真重新踏上了“大唐”故土。无数大唐鬼差鬼兵前来迎接,有十人在最前方一字排开,十分郑重地对鉴真大师说道:“十殿阎王恭迎鉴真大师。恭迎黄泉乡伊邪那美阴使差长。”
鉴真这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使不得使不得!我只是小小一僧众,怎敢劳烦十殿阎王亲自过来迎接!”
唐嫣的声音在海岸线上徘徊着:“鉴真大师,他们只是怕那只大闹地府的泼猴再找麻烦而已。没事,来了冥界,都是一家人,你就随他们去吧。”
鉴真大师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地问身边的伊邪那美:“这又是哪位?”
伊邪那美舔舔嘴小声地说道:“这就是掌管阴间四方,冥界八海,地府三地,地狱十八层,黄泉十二河的第一人,冥主,唐嫣大人。”
鉴真大师冒着冷汗:合着酆都大帝与后土娘娘还不是最大的?唐嫣是何人?为何民间各教派,佛教典藏都没此人姓名?
招提寺内,猫久看到了鉴真大师的尸体,还有那修补过的伤口。猫久努不可揭,跑到了樱姬庙附近的几个妖王那闹了起来,刚进妖王领地,就被妖王打得遍体鳞伤。
一位妖王冷哼道:“身为妖族,却屡次三番帮助人族,要不是看在你也是妖的份上,我们早就把你杀了!滚吧!回去看好那庙里的小和尚!和他说,我们盯着他呢!”
心灰意冷回到樱姬庙的猫久看到了离开樱姬庙的众弟子,心里也是冷冷一笑:树倒猢狲散,呵呵。都走吧,鉴真一死,你们就都跑了是吧?
几名弟子来到猫久身边哽咽地说道:“猫久,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这吧?”
猫久不想看到他们,把他们晾在一边,走进庙里,看着还在发呆的淳后安,心里十分悲痛。
淳后安很想对大家坦白,其实是自己杀了鉴真大师,但鉴真大师临死前说的那些话,烙印进了他的内心,他想活下去,想为鉴真大师报仇,想亲手杀了那几只妖王!
猫久对无妄老赖说道:“老无赖,鉴真死了。以后你又要过紧巴巴的日子了。”
猫久蹲在淳后安身边,对他说道:“后安,猫久对不起你们,没能保护好你们。我们回大唐吧。”
淳后安站了起来,眼睛通红地说道:“我不!我要替师傅报仇!一年不行,那就两年,两年不行!那就四年!四年打不过!那就八年!!!”
猫久吃力地站了起来,按住淳后安的肩说道:“别说胡话!我打不过,鉴真大师打不过!你能干啥!听我的话!回大唐去!”
淳后安看见外面的师兄们都走了,这才鼓起勇气对猫久和无妄老赖说道:“其实……其实……是那几个妖王逼我杀了鉴真师傅!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师傅!”
惊雷在樱姬庙上空响起,无妄老和尚瞪大了眼睛,猫久按住淳后安的手慢慢变成了猫爪,很想直接抓爆淳后安的肩膀。
大雨滂沱下,三人一动不动。猫久收起了杀意,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怪你!要怪就怪那些该死的妖王!!!淳后安,准备好吃苦了么?”
淳后安眨着被雨水打湿的眼睛,坚定地说道:“嗯!我一定要为师傅报仇!亲手杀了那些妖王!!!无论吃多少苦,我都愿意!”
猫久松开双手,手一挥,樱姬庙的大门关上,抬头望着这宛如瀑布般的暴雨,任由暴雨吹打。
无妄老赖喃喃地说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位,得过且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