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寨三面环山,悬崖峭壁,高有千百丈,壁立千仞,绝难攀爬得上,即便对于习武有成的武人而言,亦是如此。
唯有南面,是直通了辽阔的山林地带,故而无险可守,不过南面亦有一排高高石墙防护,这是青崖寨千百年前的先人们所筑就,后人不时添砖加瓦,更夯实巩固了这一排石墙,加之其上插满了各种尖锐毒刺,便是林中猛兽,山野毒虫,寻常情况下也要避之唯恐不及,不敢侵犯青崖寨领地。
何况青崖寨日夜均有人在那瞭望楼上把守,双目若鹰,就是为了避免有野兽毒虫潜入村寨,施行杀戮之事,残害了青崖寨的族人百姓。
青崖寨的大门,是一扇黑铁木门,坚韧不可摧,纵使先天宗师,短时间内,亦难打出缺口来。
殷六掌中兵刃,便是由黑铁木制成的刀器,几若切金碎玉,削铁如泥,以此推之,这偌大一扇黑铁木门,又该是何等之坚韧?
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青崖寨的人们晚上睡觉睡得安稳,而不至于心惊胆战,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被惊醒,进而导致了睡眠质量极差。
“好大一扇黑铁木门啊!”蔡建章停住了脚步,抚须叹道,“若放在东陆,这一扇大门,便起码就价值百万两黄金!”
“百万两?还是黄金?”
他周围的商队汉子们顿时低呼,眼中无不冒出了渴望的精光。
“咳咳!!”
蔡建章重重咳嗽了一声,语含告诫地说道:“西陆之人不比东陆百姓,人人习武,均是彪悍已极!这青崖寨更有着先天境的宗师坐镇,不是我们一支商队就能够对付得了的,大伙都安分一点,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闹出令双方面上不好看的事情来,要不然就休怪老夫不讲情面了!”
“再说了,这样一扇大门,就算我们得了,可又该如何运送回东陆呢?别忘了东陆来此通商的要诀。”蔡建章最后的话语意味深长。
众人无不心头凛然。
“蔡主事,你尽管放宽心,我们既甘冒生命危险来此,就不是那种没有眼力劲的人。路途本就危险密布,死去了不知多少兄弟,我们可都想安全返回东陆,赚上个成倍的利润,娇妻美妾,好不快活,可没人愿意死在这西陆险恶之地!”有人低声道。
“是啊,蔡主事,你尽情放宽心吧。”其他人亦纷纷低语。
“如此就是最好不过的了。”蔡建章抚须道。
他年岁不小,须发半百,皱纹横生,但腿脚灵活,身穿一身丝绸黑衣,腰佩利剑,单看剑鞘便知是不凡利器。
而他亦为这支商队的两名主事之一,乃先天境的宗师。
这是一只二十多人的中小型商队,人人面上均现疲惫之色,不少人更有着血液侵染,显见途中遇见了异兽毒虫,或许已有商队成员殒命西陆山林之中。
商队人人身具不俗武艺——武功不高的也不敢踏上西陆通商之旅,这可不是一条好商路,更早就死在了这一路西来的艰难险途当中——各自背负包裹木箱,轻轻松松越过了青崖寨前面的哪一条山溪,最终在青崖寨的大门外数十米处停下脚步,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不会给青崖寨的人过多逼迫压力,同样也给他们自己留下了后退撤离的余地。
西陆通商,除了路上的艰难坎坷以外,即便遇到了村寨,也不一定就意味着可以安全通商贸易了,如果可以得到不用花费的丰厚物资,谁又愿意付钱呢?
这西陆山高林密,死上几十百把个人根本就翻不起任何风浪,可以说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
同样,西陆村寨面对了东陆商旅的时候,也不敢大意了,须提高警惕心,因疏忽大意,亡于东陆商旅之手的西陆村寨,千年万年来,可亦不在少数。
双方都要保持戒备与安全距离。
“打起精神来,小心一些,谨慎点,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西陆村寨实力都自不弱,保不准就会有吃掉我们的心思。”另有一人低声告诫。
此人浓眉大眼,却素来沉默寡言,一路上更少有开口说话之时,不过每一次开口都不会无的放矢,商队众人自是暗暗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理。
他名耿放,乃这支商队的另一名主事,虽沉默寡言,却又厚重如山,似风吹雨打不动不摇,显见其功力不低,亦为一名先天境的宗师。
“来者止步!所为何来?”青崖寨大门处瞭望楼上的武人大声喝问,并隐晦地给了下面的其他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快去请来寨中的先天高手,以威慑外界来者。
蔡建章遥遥一抱拳,朗声说道:“老夫蔡建章,东陆昭州银松城人士,隶属于游洋商会麾下,添为主事一职,现率领了会中商队,来至贵宝地,希望与贵寨通商交易,互通有无需求,也让我们暂时安歇一会,不知可否?”
“稍等!”
不多时,寨内便出现了不少闻讯而来的百姓,围挤在寨子大门处,纷纷用好奇打量的眼神眺望林荫下的商队众人。
商队诸人自是面带微笑,示意自己等人只为通商而来,绝无他想!
“好多后天境的武人!”
“如此多武人,便是东陆一个县城之中,恐怕都有所不及了。”
商队诸人低声议论,即便他们已目睹了这般场景数次,可再一次见到,还是忍不住惊奇震撼。
蔡建章忍不住感叹道:“西陆人口虽极稀少,但高手数量却几乎不输给我们东陆,就是因为西陆生存环境险恶,务须人人习武,以壮大各自村寨城邦的力量,抵御山林当中的野兽毒虫,这却是东陆无法比拟的了。”
“再说了,西陆武功绝学任由寨内人士翻阅习练,而东陆无论世家大族还是朝廷,又或者宗门道派,无不敝帚自珍,不立下汗马功劳,想要学习高深武功?”
蔡建章冷笑道:“那就期望你投个好胎吧!”
众人默默地点头。
是啊,东陆人族生存简易,外界无西陆这般多的异兽妖兽横行,纵使一个普通人,也可以独自一人穿行州县,只要不遇到山贼流寇,便无性命之虞。
西陆却大大不同,即便是武人,结伴搭伙同行千里地,可能都会有着死伤,甚至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武功绝学,又怎会恪守门户之见,而不教导寨内百姓呢?
只不过本寨的武功不允许其他村寨的人学习习练罢了。
东陆就是同一城镇,若不甘当世家大族之仆从、宗门道派之弟子门人,却想习得高深武功?
诚如蔡建章所言,那就只能期望投一个好胎了。
门户之见、武功之别,东陆之人看得甚重。
在场这二十多人,若是世家大族之子弟、大宗大派之门人,又何须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而至西陆?
自然都是有着不得不来的原因罢了。
“原来是东陆昭州游洋商会的朋友,有失远迎了,还望恕罪。”此刻寨内一名中年男子迈步而出,面相温文尔雅,似有儒将风度。
蔡建章人老成精,业已早就习惯了这世间的种种,转瞬便收敛了内心的感叹之情绪,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说道:“想必阁下便是青崖寨的寨主了吧?老夫蔡建章,见过寨主了。”
“蔡主事多礼了,我名承德,复姓钟离。”那中年男子笑道,他便是青崖寨当代的寨主,亦为青崖寨内先天宗师之一——钟离承德!
“原来是钟离寨主……”
寨内,殷六和付小勇站在距离黑铁木门不远的位置,闻听了外面的说话声,殷六小声问道:“小勇,这游洋商会,你知道是东陆什么等级的商会吗?还有那昭州银松城,又是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