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许文斌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很高,太阳还有段距离就爬到天空正中,这时候的阳光没有中午那么毒辣,给人更多是和蔼怡人的舒适感。按照许文斌以往的经验推测,现在大概是上午十点左右。
许文斌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仔细检查一遍身体,在确认完好无恙没有缺胳膊少腿以后,才松了口气。昨夜突如其来的歌声太过诡异,就像沾染魔力的咒语一般会使人陷入沉睡。
“还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想:“万一那时候遭到袭击,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
想到这里,许文斌在大太阳底下冒出冷汗,脊背发寒。
“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嘛!别自己吓自己。”
为了镇静下来,许文斌自顾自地说了些安慰自己的话。
等到心情平静下来,饥饿开始敲打起许文斌的肠胃,他暂时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填饱肚子上面。
他没有急着去动背过来的草捆存粮,而是探头在周围区域搜寻起来。
“找到了!”
许文斌露出满是惊喜的笑容。
在这片草原区域,他同样找到了不知名的神奇青草,虽然和昨天比起来,数量分布稀疏许多。
“看来这种草哪里都有了。”许文斌高兴地想:“这样的话生存就有保障,走出这片草原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击破了。在许文斌吃下第一口青草时,他就发现了异样,嘴里咀嚼的青草只有少量汁液,原本该有的甘甜被酸涩替代,最后许文斌实在忍受不了口中难以下咽的味道,把嘴里的残渣吐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
许文斌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又塞了一些青草到嘴里,还是酸涩到发苦的味道,充满口腔的每个细胞。
“呸!”
许文斌吐干净嘴里的残渣,然后发了疯似地从草捆抽出一大把青草,啃食起来。青草厚实的肉瓤在他牙齿地挤压下爆开,许文斌像是一头老牛,感受着青草给予的如同生命源泉的甘甜汁液。
“为什么?”
刚看到的生门掩上大半,从高空跌落的挫败和沮丧让许文斌瘫坐在地。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从现在开始,他只剩储备的草捆来补充体力,只有严格的分配好每次进食量,才能支撑足够长时间,才有可能支撑到他走出这片死地!
许文斌不再耽误宝贵的时间,又吃了一些存粮以后,就立马收拾确认好方位出发了。
就这样埋头行进了一天又一天,周边的景象丝毫没有改变,还是看不到边际的茂密杂草,还是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太阳每天升起落下和深夜让人无法抗拒的歌声陪伴着许文斌。
渐渐的他开始接受适应了这一切,变得不想说话,也不想思考,机械地重复着醒来行走的过程。
直到草捆也被消耗完了。
在吃完最后一点存粮以后,许文斌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足够的食物来补充体力了,每次进食的分量也越减越少,今天吃的东西连恢复体力都做不到。
要是今天还走不出这片草原的话,他就真会死在这渺无人迹的草原,腐烂成一具枯骨。
双腿仿佛绑缚上沉重的铅块,许文斌迈开的步伐越来越小直到再也无法动弹,他双眼所见的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开去,支撑着他到此的意志如同碎石崩落。
最后,许文斌一头栽向地面,彻底失去了意识。
......
“爷爷!爷爷!你快过来,快过来!”
老皮特悠闲看着羊群埋头在青草里大口咀嚼进食,正心情愉悦开始畅想今年这些长得膘肥体壮的小家伙应该可以买上个好价钱,突然他听到了孙子索尔急切地呼喊。
“怎么了?”
他循声走向索尔,问道。
“爷爷,你看!这里有一个娃娃!”
老皮特看着索尔手指的地方,在及膝高青草的遮挡中,他隐约看到一只娇嫩白胖的婴儿手臂从一堆破旧衣物中伸展出来,牧犬西拉正兴奋地吐着舌头在一旁绕圈。
“汪!汪!”西拉叫唤两声,提醒主人不要忘记自己的功绩。
“是西拉发现的。”索尔说。
“哦!伟大的牧神保佑!可怜孩子!”
老皮特小心翼翼的把婴儿抱起来,仔细检查一番。
“牧神保佑!他还活着!”他高兴的喊道。婴儿虽然紧闭着眼睛,可是呼吸匀称,只是睡着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的家人呢?”索尔好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不能让他继续呆在这里。”老皮特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地把婴儿包裹好:“索尔,把这堆衣服拿上。速度快点!我们得赶紧回去,让罗达给看看!但愿这可怜孩子没什么事。”
“好的。”索尔听后,立马把地上的旧衣物抱在了怀里,然后高声唤道:“西拉!我们走。”
牧铃声在草原中响起,在主人示意下,西拉奔跑着朝未吃饱的羊群吠叫,分散的羊群不情愿地聚拢起来。许多羊用“咩!咩!”的哞叫声表达不满,要知道属于它们的进食时间才刚刚过了一半,羊群肚子也才填饱一半!
“走了!”
索尔骑在马上,手举系满彩条的牧羊手杖引导羊群,老皮特则骑马走在最前面,看着怀中捡到的婴孩,神色凝重又焦急。
老皮特和索尔放牧的地方离部落很远,加上要引导羊群,整整花了两个小时才回到部落。这时候太阳往西偏去,已经是午后时分。
“老皮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部落门口的守卫冲归来的老皮特询问道。
老皮特没有回答,骑马径直往部落中心营帐赶去。
“好像是个孩子!”
门口响起一声惊呼。很快,老皮特带回来一个婴儿的消息便传遍整个部落。
把羊群赶入羊圈之后,索尔好不容易才从找他打探消息的人群中脱身出来。
“西拉,别出声!”他躲在一个营帐后面,对紧跟着的西拉做出噤声地手势,等到寻找他的人们走后,索尔才松了口气。要是被找到,可就没完没了了。
他继续借着一个个营帐的掩护,小心朝中央营帐走去。
中央营帐是部落用来议事的地方,里面供奉着部落牧民们世代信仰的牧神伊拉维尔。在没有大事需要决议或者不是祭祀的日子,中央营帐则更多是部落医者罗达用来给人治病的场所。
此时,营帐外也同样聚集了一批好事群众。
“让一让,让一让!”
索尔努力想要透过人群组成的高墙,看一眼帐内情况,无奈和成年人对比起来,才十岁的他过于瘦小,半个身子都没挤进去,就被不知来自谁的一股大力推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好痛。”索尔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恨恨且无奈的大喊:“你们都挤在这里没事情做的吗?”
“哈哈哈,有时候孩子说话才最直接和正确。”
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索尔感觉自己被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给抱了起来。
“可汗!”
索尔喊道,然后他的视线越过可汗魁梧壮实的身体,看到了可汗身后的几位长老。
“哼!在供奉牧神的圣帐前喧闹,这是草原子民做的事情吗?”
部落中最为年迈的长者比尔斯气愤地说。在他这一辈人心中,牧神神圣不可侵犯,围在营帐前打听的牧民们已经做出了十分错误的举动。
“我相信伟大的牧神不会在意子民们犯下些小错误。”阿尔甘可汗说:“比尔斯长老,您大可不必因为此等小事动怒,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多尔勒希部落的子民可不是好打听的多事鬼!我可不记得有召集你们来到圣帐前,惊扰庇佑我们的伊拉维尔!”阿尔甘的声音大如敲响地铜钟,浑厚有力,原本交头接耳喧闹不已的人群安静下来。
人们收起好奇心,开始散去,现在圣帐的门口终于畅通无阻了。
“爷爷!”索尔大喊着冲进了圣帐。
帐内,老皮特站在用羊毛毯铺就的床边,医者罗达则是神情专注的在给羊毛毯上的婴孩做着细致检查,助手雅兰达则在一旁照看炭火上温热中的牛奶。
“情况如何?”阿尔甘问。
罗达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整个检查结束以后,他才说道:“一切正常。”
索尔听后,高兴地想要拍手,但意识到场合不对以后,立马把这种冲动给压了下去。现在他一直紧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可是从发现这孩子到现在,都没有醒来过。就算是在奔驰的马背上,他都一直在熟睡,刚才我们也试着弄醒过他......”老皮特对罗达的诊断提出了疑问。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罗达说:“刚出生一个月的婴儿,应该很容易被吵醒才对。”
“是不是因为受到了某种伤害。”阿尔甘问。
罗达摇摇头说道:“我在他的身上没有检查出任何的内外伤,不是受某种伤害才造成这孩子的沉睡,可能从刚出生他就没有醒来过。”
听到这,众人都沉默了。索尔看着爷爷老皮特,其余人则看向可汗阿尔甘,等待他对这个孩子做出处理。
“生命暂时有危险吗?”
阿尔甘没有马上做出决定。
“不管如何,部落都不需要这样一个孩子。”比尔斯突然说道:“多尔希勒部落的孩子,都要乘骑骏马,用他们的勇敢去征服这片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