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与群狼消失在密林里,只有偶尔从林间传来的高亢狼嚎声在证明它们的存在。
“走吧,时间不等人,接下来几天我们要日夜赶路,可能会十分辛苦。”
萨拉甘说,他从克劳德手中接过缰绳,抚摸着马儿头部,试图安抚这匹受惊的枣红色骏马。它被狼群吓得浑身发抖,一直用前蹄哗啦地面,不安地打着响鼻。要不是克劳德刚才一直扯缰绳,它恐怕早就惊得奔入浓雾中去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周围的雾气渐渐从浓到淡,克劳德感受到阳光穿过重重薄纱打到他的身上,温暖了他整个身子。气温开始上升,晨间的闷热让莉亚把披风脱了下来,她没好气的把披风扔到后面拖车里。
以后再也不要披这让人倒霉的披风了!她想。
最后,马车冲出一片灰蒙,重回太阳普照的草原,刺眼的阳光让众人感到炫目,彻夜未眠的疲惫使克劳德和莉亚神情恍惚,他们只想找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
但巫师可没有停下来的想法,他从努奈桠开始便一直紧蹙眉头,脸色也变得十分不好看,除了一路上往长烟斗里面填烟丝,就没了其他动作,连一句话也没和克劳德、莉亚说过。
“咳咳咳!”
萨拉甘吐出的烟雾把莉亚熏得嗓子都干了,不停咳嗽起来。
“巫师大人,能不能不要当着女士的面抽烟了,我觉得你应该停下来让我们休息,而不是继续不要命地赶路了!”
她抗议道。
“啊,对不起!”
萨拉甘把烟斗从嘴上拿下来,却没有停下马车。
“往东再走十几里路就到了恩泽河分流的地方,到那里我们再休息。用不了多久了,再坚持一下。”
他解释道。
尽管萨拉甘说用不了多久,可直到太阳来到正午的高空,克劳德和莉亚都没有看到马车前方出现恩泽河的影子,颠簸的马车让他们难以入睡,克劳德从后面拖车里拿出水和食物,递给了莉亚。
“先吃些东西吧,多少会好受些。”
此时正是草原最炎热的时段,在太阳毫无保留的猛烈直射下,克劳德、莉亚就像是烤炉里炭火炙烤的大块肉排,感觉快要熟透了一样。
莉亚蔫蔫接过克劳德递过的水和食物,她咬了一口牛肉干,仿佛自己的牙齿咬上了一块干硬的木柴块,就着水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咽下肚去。
在炎热的高温下,莉亚可实在没有胃口吃这些东西了。
克劳德同样也只就着水吃了几口肉干,他的心思都放在了巫师和狼王的对话上面。现在克劳德心底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询问萨拉甘,但巫师一路上始终都黑沉着脸沉默不语,克劳德觉得现在不是一个提问的好时机。
还是等到休息的时候吧,他想。
到了午后时分,他们才到了萨拉甘所说的恩泽河分流处。
还未近到大河边缘,克劳德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水气,隐约还能听到湍急的流水声。
“越过前面的山丘,我们就到了。”
萨拉甘指着前面一个低矮的小山丘说道,能明显看出来,那里的青草要更加的翠绿茂盛。
爬上山丘,顺着斜坡一路向下就到恩泽河边了。这是一条河面十分宽广的大河,河两岸都是湿润的沼泽地,不少腐败的花草根茎裸露出水面,少量的石块上也长满了厚厚的苔藓。
“这里根本没办法渡河。”
克劳德看着恩泽河奔腾的河面,说道。
“我们不是要从这里渡河,跨过恩泽河的分流,我们一路沿着河往东南方向到恩泽港,在那里我们才需要渡河。”
萨拉甘指着远处一条分流而出的小河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可绕了不少的路。”
作为草原生长的孩子,对草原的地图他也有所熟悉,远处恩泽河的分流就是流经多尔勒希部落的小河——弭洛迪河的源头。巫师带着他们至少浪费了一天的时间在往东北方向走,如果一开始就直接往东,现在他们早就跨过弭洛迪河了。
“这个方向,是钢古国的国都。”
萨拉甘指着东方说道。
“我们又没办法渡河,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巫师大人你要施展神通带我们飞过去吗?”
知道自己被带着绕了一天的路没有休息,莉亚满肚子怨气地抱怨道。
“我可飞不了,但是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生物可不少。”
萨拉甘说道。他把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嘴里,吹起了节奏奇妙的口哨声,仔细听来,就像是几种鸟儿地鸣叫混合在一起的演奏乐。
嘹亮的鹰鸣在蔚蓝的空中响起,一只展翅翱翔的老鹰回应起萨拉甘的口哨声,它盘旋着从空中落下,停到了他披着灰袍的肩膀上。
“让我来看看它是谁?”
萨拉甘轻柔地抚摸它柔顺的羽毛道。
“很高兴再见到你,萨拉甘。可现在不是值得开玩笑庆祝的时候。”
老鹰用独属于它们的语言说道。
“情况如何,欧吉特。”巫师也说起老鹰的语言,他说道:“狼王已经和我说了关于联军乘胜追击的消息。”
“糟糕透了,萨拉甘。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深入的联军被半兽人伏击,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快就溃败了。联军主力在这一次战斗里全军覆没,北方诸国现在乱成一团,摩瑞纳多的国王甚至扬言要向魔王投降!”
欧吉特说道:
“如果你再不赶回去稳定局势,防线将不复存在。”
“欧吉特,辛苦你把我将要归来的消息带回去,并让马诺尽全力在我回去之前把局势稳定住。”
萨拉甘思考了一会,继续说:
“再让你的同胞给诸国带去消息,狼王已经同意缔结盟约。”
“依您之命!”欧吉特说道:“萨拉甘,回去路上你要谨慎小心,联军溃败以后,许多小股的半兽人部队趁乱突破防线,他们一路向南遁入山林间,失去了踪迹。我怀疑他们很可能会以你为目标。”
老鹰挥动翅膀飞走了,不懂鹰语的克劳德和莉亚很是好奇他们交谈了些什么。
“好了,就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路程只会更辛苦,需要留些时间养足精神。”
萨拉甘说道。
他们在山丘比较平缓的地方搭起帐篷,莉亚强撑精神点燃火堆做了一顿不错的午餐,等他们做完这一切又填饱肚子以后,太阳往西斜去,夜幕即将降临。
“萨拉甘,虽然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但是我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克劳德打着长长地哈欠说道:“等我们睡醒来,你再好好和我们解释清楚。”
“你肯定会说一个精彩又漫才的故事。”
莉亚缓缓睡去,小声呢喃道。
第二天在晨光微露,星辰还未全部隐去的时候,克劳德醒了过来,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都舒畅无比。
“早上好!”
萨拉甘坐在火堆旁朝他打起招呼。
“你没睡吗?”
克劳德好奇的问道。
“巫师只需要好好冥想上一段时间就能精神充沛。”
萨拉甘说道,边往火堆里加了些柴薪,保证它不熄灭。
“现在危机四伏,夜晚没有人守夜的话,可不能保证第二天三个人都能醒过来。”
“谢谢你。”
克劳德说道,没想到萨拉甘独自一人守护了他们一晚上。
“不客气。”萨拉甘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协助我做一顿美味的早餐吗?等你的小女友醒来,我再把足以追溯到远古的历史说给你们听,并解答你们心中大部分的疑问。”
克劳德当然愿意,他从马车上拿出了平底锅和铲子,还有一截香肠、一块黄油、一打面包。
“作为一个经常在外游荡、风餐露宿的旅人,我可是掌握了不错的厨艺。”
萨拉甘把香肠切成片,将平底锅放到火上,等到锅底温热,他切了一小块黄油化开,把切片的香肠放了进去。香肠和黄油演奏起滋啦的交响乐,很快就煎出了勾人食欲的香味。
“好香啊!”
莉亚闻到食物诱人的香味醒了过来。
“早上好,美丽的女士!”
萨拉甘把煎好的香肠用面包夹住,做成了简单的三明治。
“尝尝我做的美味早餐,老巫师的手艺可不赖!”
他把做好的三明治递给莉亚,洋洋自得地夸着自己。
“要是再来些蔬菜就更加完美了!”
萨拉甘继续说着,边把第二块做好的三明治递给克劳德,最后才轮到了他自己。
“真好吃!”
莉亚把嘴巴塞得满满的,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不清,这香肠煎得火候真是太好了!
等他们填饱肚子,太阳正好露出整个身子。阳光斜照草原,恩泽河泛起粼粼波光,永不停息的向西方奔流而去。
“萨拉甘,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纪元、邪恶、魔王的故事了,还有神的预言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来草原的真实目的,昨天你和老鹰的聊天......总之,我们要知道的太多了,把你愿意和我们说明的事情说给我们听吧!”
“唔!先让我好好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才能让你们更容易理解和明白呢?”
萨拉甘点起了他的老烟斗,悠悠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