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就让我出门吧,这么多天都没事,说不定孙家就是不追究了呢。我在家闷了半个月了,我还真像那些小姐们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星诺摇着王瑛的手臂撒娇道。
“不行,你大哥说了一个月之内咱谁都别出门,我可不敢放你出去,你大哥会怪我的。”王瑛站在门口,一副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大嫂,那我就要不客气了。”星诺看软的不行,双手成掌,拉开架势。
“我当然很乐于跟你过过招的,”王瑛笑着摸摸自己的肚子,“只是苦了我这个只有六个月的孩子了,要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办呀。”
星诺听罢急忙收手,又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大嫂…”
“子文贤侄!子文贤侄在吗?”叫门声打断了二人的拉锯战,似是刺史孙平——孙仲平。
待许家几人都聚到天井处,星洋忙命人大开中门,果见是孙仲平站在门外。
“子文别来无恙啊,释公走了这俩月我也没能过来关照你们,真是我的不是啊。”孙仲平笑着进门,星洋做了个请的姿态,将刺史让到了前厅之内。
王瑛示意星诺和星风留在回廊下,自己跟着进了前厅。
待几人落座,星洋忙吩咐下人上茶。
“明公刚才说的是哪里话,长居吴还多靠明公的照拂。本就该是子文常去拜会明公的,现下还劳您来看晚辈,叫子文心里哪里过得去。一会儿定要尝尝父亲带回来的径山茶,倒是不知道合不合明公的口味。”
“哦?释公亲自挑选的茶,我可要好好品品呢。”孙仲平笑了笑,看向王瑛,“侄媳身子如何啊?我特带了些温补的药材,回来让婆子熬了跟你补补。”
“劳明公挂心了,奴家身体很好,先多谢明公的补品了。”王瑛腼腆的笑笑,心想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还不知道这个孙平到底想干什么呢。
“贤侄啊,我记得三小姐还未曾许配人家吧?”孙仲平终于说到主题。
星洋心里一紧,面上并不敢表露:“舍妹还小呢,再说还有家父把关,哪敢有什么人敢来提亲,都躲得远远的了。不过若是以后小妹成亲,定请明公来喝这杯喜酒的。”
“这便好这便好,”孙仲平眼中笑意更浓,“其实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三小姐寻了个好出路。”
星洋一听便知不妙,便回绝道:“家父不在家中,这事还是等家父回来再与明公商议比较好。”
“为陛下选妃此等大事怎能等?”孙仲平摆手道,“这可丝毫怠慢不得,贤侄身为朝廷的举子,是否也理应尽做臣子的本分呢?”
“可…”星洋还想反驳。
孙仲平面色一凛,语气也变得严厉:“莫不是贤侄嫌某多管闲事,擅作主张?还是对陛下选妃一事有所异议?”
星洋忙起身拜下,口中说着“子文不敢”。
“那就好。来人呀!”孙仲平便也不再纠缠,唤了差役进来,“去将三小姐请上马车。”又回头对着星洋笑道,“这可是咱们吴的荣耀啊。”
待星洋和王瑛走出前厅,正看见星诺被差役推着出门,眼中满是惊恐地看着星洋。可是星洋此时哪敢有什么动作,痛苦的看着星诺,无力地摇了摇头。
“放了我姐!”星风从旁边窜了出来,趁人不备踢倒两个差役,护在星诺身前。
孙仲平的脸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瞪着星洋喝道:“子文,你这也太让某难做了吧!”
“许星风你给我回来!”星洋额头已经开始冒汗。
“我不会让姐姐走的!”星风并不让步。
“瑛儿。”星洋望向王瑛。
王瑛一愣,她明白星洋的为难,此进退两难之际只得深深望了星诺一样。星诺顿时了然,是啊,这本就是个躲不开的祸事,若舍不得她,下次若是大嫂怎办,若是风儿又怎办,只要父亲不在,就是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星诺想罢把心一横,拍拍星风的头,说道:“风儿,姐姐是去个好地方,你还不想让姐姐去吗?”
“他们要把姐姐送进宫,进了宫就在也出不来了!”星风急得直跺脚。
星诺苦笑,眼中已经带泪:“可是进宫后有很多人服侍姐姐,还能有数不完的好吃的,也不用干活儿,多好啊。风儿,姐姐想去,让姐姐去吧。”
“那我想姐姐了怎么办?”星风疑惑的看着星诺。
星诺不知如何回答,只是轻轻的抱了抱星风。半晌,星诺走到星洋面前,深深一拜:“大哥,妹妹不可有负圣恩,望大哥大嫂保重,待父亲归来,就说女儿忠孝两难全,不能尽孝了。”
“三小姐如此识得大体甚好,”孙仲平笑笑,“那我就不多打扰了,马车还在外面候着呢,贤侄呀,我们这就告辞了。”
“明公稍待片刻,”星洋走上前,“此去京都路途遥远,且容内人收拾几件舍妹的衣物带着。明公随子文进屋将茶喝完吧。”
“也好,贤侄请。”孙仲平说完随星洋回了前厅。
后院·厢房
“大嫂,这些不用带了,估计宫里也用不到的。”星诺看着王瑛将她所有喜欢用的东西都装进箱笼,忍不住说道,却并不见王瑛停下。“大嫂?”
“小诺!”王瑛突然回身抱住星诺,哭泣出声。
“下去吧,”星诺散了屋内的丫头,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大嫂,现下咱们许家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没有做错,星诺明白。”
“若不是我这身子,咱们冲出去,大不了投奔晟英庄去!”王瑛此时已经很激动,有些口不择言,“等父亲回来…”
“让父亲什么也不要做!”星诺忙打断王瑛的话,“大嫂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时反倒糊涂了。若父亲回来为了我与孙家结怨,那星诺现在做的这些不是就毫无意义了!况且还有个陈家,我们不能再树敌了!”
“可是小诺,一入宫门深似海,你再想出来怕就不能了。况且听闻当今圣上…”王瑛叹道。
“大嫂,别为我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星诺握住王瑛的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此去千里,恐相见无日,帮我照顾风儿,替我堂前尽孝。”
“我会的。”王瑛擦了擦眼泪。
“咱们出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再出什么变故。”星诺搀着王瑛出了门,今日的阳光灿烂的耀眼,这么好的天气,是在恭喜她吗?
“明公。”星诺走到前厅唤了一声。
“收拾好了?”孙仲平从内走出,星诺却并没看到星洋的身影,“那我们走吧。来人,去将三小姐的箱笼抬出来。”
“明公先请,民女随后就到。”待孙仲平走出,星诺对着前厅缓缓跪下。
“姐姐!”星风就要上前去扶,被王瑛拦下。
“长兄如父!请大哥受我一拜!”星诺向着前厅三叩首后,毅然转身而去。
屋内,星洋强力地抑制着自己抬脚的冲动,看着星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他只得无力地走回,看着墙上挂着的母亲的画像,默默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