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建筑纷乱杂碎的土地之上,神乐轻轻抬头,迎上了刀刻浑浊的目光,他的背后长出一叶数百米的黑色羽翼,尖端利如刀锋。
“你又是哪位神?”刀刻放下双手,声音沙哑。
“我不是神。”神乐启唇,“但我与神平等。”
“异人吗……哈呵呵呵!”刀刻怪异一笑,身子一晃消失不见,出现在了神乐面前,“敢放言与神平等!黑岚!”
“咻!”黑色力劲流刃突然从刀刻身上涌出,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渺小的人类。
“羽翼。”神乐瞳孔一缩,身后的黑色羽翼忽然折合,裹住了神乐的身影,黑色流刃冲击而至。
“嘭!”碎裂的建筑直接炸开,神乐被巨大的力道撞飞出去,在石堆里拖出一条长痕,沙尘漫起。
“咳咳!”终于停下身子的神乐略感不适,抬眸,发现包裹着自己的羽翼已经支离破碎,周围的沙尘遮蔽住了视线。
“没事吧,湛卢?”神乐抚上胸前的月牙吊坠,有些担忧。
“没事,我的身体无形无质,但对方太强大,我的身体完全无法保持聚形。”
“呼——”神乐吐口气,放下了月牙吊坠,抬眸看向逐渐消散的灰尘,露出了刀刻那老迈的佝偻身子。
而这时,天空中的修禾和钟骨纷纷落在了神乐旁边。
“那是什么能力?”钟骨扭头,看着神乐的面容带上趣味。
“忠护之甲,可以生长出任何外附肢体。”
“忠护之甲……”钟骨抬眸,略微沉吟后笑了,“那,那句与神平等何意?要知道你的主人可就在这里呢!”
神乐转过脑袋,迎上了修禾平静的酒红色眸子,认真开口:
“我不想再以奴隶的身份跪在你身前了,修禾。我想要自由,想要畅所欲言,想要表达喜怒哀乐,而不是包裹着你的意志飞行,只为了活着。”
“呵呵,真是太有意思了。”钟骨忍不住伸手插进金黄的长发,笑了起来。
而看着神乐眼中藏纳着的渴望和坚定时,修禾目光一颤,轻轻偏过了头,转向远处的刀刻,启唇:
“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也是。”钟骨收住笑容,目光凝重地落在刀刻身上,“原本还在考虑退不退走的问题,现在却变成能不能退走了。”
“哈呵呵呵!”这时,刀刻忽然发出诡异的笑声,往前迈了一步,双手外展,翠绿色的光芒从手心涌出,渐渐覆盖住并延伸出去,形成了两把尖刀,“差不多也该结束这场闹剧了,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何谓生命之刀,种族之刀!生命跳跃!”
“哗!”刀刻脚尖一点,消失,眨眼就出现在神乐三人面前,身子跳跃旋转,宛如一曲舞蹈,确是催命之舞,那碧绿色的刀芒闪过,瞬间切开了三人的头颅,滚落在地。
“我……”神乐瞳孔一缩,看着立在眼前的无头尸体,陷入了呆滞。他还活着,还可以思考、眨眼,可是他的身体却完全与他脱离了联系。
扭过头,发现修禾钟骨两人同样只剩下一个脑袋躺在旁边。
“哈呵呵呵!”刀刻笑着,缓缓蹲下身子,拉长的阴影覆盖住三颗脑袋,“体会到了吗?这种生命层次上的恐惧,完全把你们做成活着的标本,哈呵呵呵!”
笑着,刀刻伸出手指,想要捏住修禾的脑袋,“你让我体会到的痛苦,我会让你体会百倍。”
“吱——”然而,刀刻的手却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修禾的脑袋,仿佛触碰的是一团空气,空无一物。
刀刻笑容一僵,缓缓收回手,发现眼前的三颗脑袋仿佛虚像一样晃动着,最终消失于无形。他沉着脸,缓缓抬起头,只见天边悬浮着三道身影,已经远去数千米。
“钟骨!”刀刻面色一沉,身影一闪,回到泰阿身上,扭头看向雀朝,“加大威道范围。”
“知道了。”雀朝应着,指尖的黑色丝线跳动,泰阿周身的灰色气流又开始往外扩散。
见此,钟骨将速纹极致百倍之速施加在泰阿全身,倏地跃了出去,不过一眨眼,便已出现在神乐三人前方。
“钟骨,倒是小瞧你了。”刀刻目光转向钟骨,出声。
“可恶,我的能力开发有限,一旦距离超过千米便会失效……”钟骨瞳孔微缩,面上却露出笑意,“哈哈哈,我早说过,光创造视觉,没有光便没有世界。”
“那招叫什么?”刀刻缓缓伸出手,露出碧绿色的刀芒。
见此,钟骨瞳孔一缩,面色不变,“哈哈哈,这招叫镜花水月,如同河的水深一样,看到的和实际的完全不一样。也就是说,我想让你看到什么就看到什么。最后问一句,你确定这里的我们还是真的吗?”
“嗯?”刀刻面色一滞,眨眼,却发现眼前的三个人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空讯鸟。他缓缓收起覆盖手掌的碧绿色刀尖,沉默:
“钟骨……”
“噗——”眼前的空讯鸟扇了扇翅膀,转身想要飞走,却见原本沉默的刀刻嘴角忽然一倾,手掌力劲奔涌,直接穿透了空讯鸟的身子。
“噗嗤!”一捧热血洒落,空讯鸟羽毛散去,渐渐露出了体内的样子。
神乐怔怔地看着身前,明明刚才应该穿透自己心脏的力劲之刀,却刺穿了挡在身前的修禾。
“为……为什么……”神乐眼眸剧烈颤抖,脸上那从修禾胸前喷出的血迹还带着温热,他不解地看着面前替自己挡住刀子的主人,嘴唇颤抖。
“呵,呵呵!”修禾嘴角一勾,露出艳丽的笑容,她轻轻张开红唇,吻在了神乐额头,“我就是幼稚,你是我的奴隶,我要让你永远……永远记得你的主人叫修禾,永远也摆脱不了,我在你内心刻下的……伤之痕。”
“啪!”失去温度的修禾从神乐身上滑落,栽倒在脚边,然而,她的话却像雷鸣一样在耳中不断回响、回响。
“哦!”刀刻甩了甩手掌上的血迹,有些诧异,却并没有纠结,脸上露出笑容,“钟骨,你太自作聪明了,要知道现在的威道可是已经催发到了极致,你的能力怎么会毫无破绽地呈现呢?”
“呼!”钟骨叹了口气,目光从已经死了的修禾身上收回,转而落在神乐脸上,笑道:
“小子,看来我们的交易是做不成了啊。”
然而神乐完全没有听到钟骨说的话,他仿佛陷入了黑暗一般,跪倒在地,双手颤抖地揪住修禾的衣服,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禁锢我,要这么将我锁住,你毁了我的一切,你毁了我的一切啊!我再也逃离不了了,逃离不了了,呜呜呜!”
刀刻怔怔地看着这副崩溃欲绝样子的神乐,皱眉,不明所以。
当然,能明白神乐为什么会这样的人,早就已经躺在地上成了冰凉的尸体,神乐他,将永远被修禾束缚,一如她所说的,“永远记得你的主人叫修禾,永远也摆脱不了,我在你内心刻下的……伤之痕”。
“啊——”神乐哭嚎着,情绪失控。
然而,风依旧卷动着,不曾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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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伤之痕,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