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奇怪久了,久到变成了一个怪人。
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还笑得出来,只是心里真的是无比的平静,脑袋放空空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想,就回家,回家睡觉吧……不、不对,今天晚上的月光好亮啊,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亮的月亮。
荀然小心翼翼的问道:“夏尾荫,你,没事吧?”
我歪着头,回他微笑:“嗯?没事呀,我很好呀,嗯……改天找你和方莱莱玩哦。”转身欲走,又想起点什么,“哦,对啦,那个青烟,你叫什么名字呀?”
恍惚间听到他吸了下鼻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吓人呢?”
“你又不是人,你怕什么?”
“嗷……那个啥,我叫烛杌,就是烛九阴和梼杌那俩字儿。”
“烛杌……嗯,好。我记住啦。”
我五音不全的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蹦蹦跳跳的回家,夜色辽无边际又静的只剩下虫鸣,曾经怕的不行的东西现在想来竟也无比可爱。
到了“坟包”那儿,我走了过去,距离那块儿还有一条窄窄的小河流,一步就跨过去了,早前因为水鬼所以惧怕河流也没有同那些喜欢玩水的小孩儿们一起在河水里撒欢想着便赤着脚趟了过去,河流里大概是有碎玻璃之类的尖锐物体,扎的我脚心一痛,但好像又不怎么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有些迟钝的原因了。
“夏尾荫!你在做什么!”辨识不清方向的厉喝向我袭来。
我站在田埂上,冲来人方向盈盈一笑,清风慢悠悠带来一阵阵花香,还带来一片翠绿的稻海,“嗯?怎么了?”
李朷卿站在路边,目若灿星,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表情也非常的凝重,“你在做什么,嗯?夏尾荫。”
他怎么永远都这么高高在上啊,鸠占鹊巢也不同别人说一声,还怎么有脸装的那么深情呢,好烦啊。
“我呀,要到那儿,”我指了指身后的“坟包”,接着又指了指月亮说道:“看月亮。”
眼见着他松下了肩头,徐徐向我走来,带着温柔又宠溺的眼神看我,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表情,“我陪你一起看……”
他要摸我的脑袋,我立即旋身向“坟包”上蹦去,“我不愿和你一起看。”
他随后也跟了上来,把我圈在怀里,亲吻着我的耳垂微笑道:“要不要看萤火虫?”
没等到我回答,他便挥了挥衣袖,骤然千万只散发着微微光芒的萤火虫从稻田里慢慢出现,环绕在我们周围,一闪一闪好像天上的璀璨星子一下子落进了凡间一样,我想伸手去触摸但又怕被这些星子烫伤了手,只惴惴的看着这一场盛大的萤火虫聚会。
我的眼睛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他怎么能这样呢……
“嗯?谁欺负我们荫荫啦?”
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是五月初的春风,可说出来的话喊出来的名字却像从西伯利亚平原吹来的隆冬寒风,刮擦着我的身体戳刺着我的骨头否定我的灵魂。
“荫荫”,真是讽刺啊,什么“荫荫”,分明是“音音”。
我推开他正面冷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我抬起袖子把眼睛里的泪水一股脑儿的擦了去,“你见过荀然和烛杌了?”他好像伪装功底太差了导致他眼底的阴翳一清二楚。
“是啊,见过了啊。”我别开头,生生咽下那一抹哭腔。
刚刚温情不得了的萤火虫瞬间消失,亮晶晶瞬间转为一片黯淡,喉间的呜咽声像是这千万只萤火虫似是全被拦腰斩断发出悲怆的哀鸣。
我心中重复了百遍“我是个怪人”面上将将有所缓和才敢直面对他,红肿着眼睛,声音已然喑哑:“你要跟我说些什么么?”
我笑着,无论多久以后,想起今晚上的的这个笑容我都觉得这个笑容是我这辈子笑得最好看的时候。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你,柳音音,还有到底能不能够救活李槐桑,就这些。”
他眼巴巴的看着我,表情里还有点委屈,我选择忽视,“我先抱你回去吧……”他刚伸手碰到我就被我厉声喝止:“别碰我!”
“在我,还是夏尾荫的时候,就别再碰我了。”我自己趟过河水踩了满脚的灰土步伐飞快的赶回去,也没看到他有没有跟上来。
回到他的房间我慢慢躺了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猛然睁眼,胳膊压在脸上,好想哭啊,现在心里刺痛的感觉更清晰了。
如果说之前白天互相说喜欢的心情是像气球在天上飘,那么现在就是像同时有几万支枪同时打穿这颗气球一样。
我适应了下身体,就翻下床,身体极其沉重但比起白天里还是好上了许多,我拖着这副身躯一步一步挪回家中,他一抹人影仍旧伫立在“坟包”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我没戴眼镜看不清他的表情,更何况我也不想看他。
感觉好久都没有回到家中,家里极其冷清,还好有李朷卿要不然家里早就住进了鬼怪。
我气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又想到他了。
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还是自己离开时候的样子,心下不免感慨还是我自己的房间好,还是自己的好。
我以前从未对什么特别上过心,可是独自等死的路上却出现了李槐桑,他帅气好看对我还不错,私以为因着李槐桑我这个生日会死的开心一点,可是现在我却一点也不开心而且我的身体说不定以后就变成柳音音了,如果她要借着我的身份活下去的话,那她是不是就要霸占我的家人了。
想至此,我无比思念远在异国他乡的家人。
那我的家人就会把柳音音当成我,宠溺她疼惜她爱护她,心脏疼的都要蜷缩了,世界如斯偌大,那我该在何处安身呢?那时候,哪还有我啊,我早就连一抔黄土都没了,完完全全变成了筑成他人的基石了。想到这么多眼泪绷也绷不住了,抱着小抱枕涕泪俱下,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便睡过去了。
这一次灵魂没有离体,反而在熟悉的香味里睡得极其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