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早,慕冉被房外嘉三和小四的谈话吵醒,嘉三和小四也是墨尧的徒弟,但资质尚浅,不会查案也不会武功,只能先跟着师父学习,整日在六扇门中,听听这,传传那的,清闲得很。
“你听说了吗?昨日夜里,叶令仪服毒自杀了!”门外一人嘀咕着。
“真的吗?”另一人问道。
“我今早去给师父上茶,偶然听到了他与叶部管的谈话,他们说她是畏罪自杀,还留了一封遗书交代了一切……”
慕冉在房内听着她们的对话,本来昏昏沉沉的,一听到“叶令仪”三字立马清醒了,又听到她自杀了,吓得慕冉“嗖”一下坐起来,冲出房门一把就抓住嘉三和小四的肩,愣是给他们二人吓了一跳。
“叶令仪死了?你确定吗?你确定她死了吗?她真的是自杀的?”慕冉一下蹦出好几个问题。
“哎呀!慕冉姑娘你小点声!让师父听到了又要说我们不学无术,不务正业了!”嘉三忙捂住慕冉的嘴。
慕冉扒拉开嘉三的手,看看周围,再慢慢地把脸向他们二人凑近,
小声道:“你们真的确定吗?”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四回道:“我今早听到师父和叶部管的谈话说到了此事。”
“噢!”慕冉答道。她感觉有点头晕,想起来昨天好像喝了酒。
“没事么事我们先撤了啊,慕冉姑娘。”嘉三和小四转身要走。
“等一下!”慕冉叫住他们二人:“我昨晚……和别人喝醉了,背我回来的那位他去哪了?”
“您说叶部管啊!他现在在书房。”小四道。
“叶部管?昨日难道不是楚傅泉送我回来的吗?”慕冉惊讶地问。
“谁?不曾听过。昨日真的是叶部管亲自背姑娘回来的!”小四回。
这是真的把慕冉吓得不轻。完了完了!这下不仅丢人丢到了外人面前,保不齐自己一会就得卷铺盖走人。趁现在叶洛没看到她,她得赶紧跑。
“不说了啊,谢谢你们!”她转身拔腿就跑。
“姑娘!”嘉三想和慕冉说句再见,可她一溜烟就窜没了。
慕冉一个劲地朝着门口冲。马上就到了!慕冉暗自欣喜。就差几步……就差那么几步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杨慕冉!”后面一个声音传来。
慕冉慌了。
这声音,这语气,她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是叶洛。躲不了了,躲不了了……这下她是真的完了……
“哎,哎!叶部管。早啊!你有何吩咐吗?你没事我就先……”慕冉慢慢地回头,面部僵硬地只能强颜欢笑,此时的她已经够尴尬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许走,来书房。”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平淡到慕冉根本猜不出来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叶洛说完看都没多看慕冉一眼,转身就进屋了。
慕冉人都傻了,但她有什么办法呢?她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叶洛进到书房,坐在椅子上看卷轴,丝毫不理会跟进来的慕冉。
慕冉低着头走进来,慢慢地转身关上门,也不敢抬头看坐在前面的叶洛。房间里十分安静,慕冉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急促……她太紧张了!她慢慢抬起头,看着坐在前面的叶洛,他眉间微蹙,眼神中除了平时的清冷与平淡,竟还多了一丝丝温柔。他看起来好认真的样子,眼睛盯着书中的卷轴,一丝不动。慕冉渐渐放下了刚刚紧张的心情,看着他。早晨阳光洒进窗格映在他的脸上,显得他俊俏的面庞比平时格外好看。
“我脸上有东西?”叶洛地上的问着慕冉,但他并没有抬头,始终翻阅着他的卷轴。
慕冉一惊,这家伙是脑袋顶上也长了一对眼睛吗?不抬头都能知道慕冉在看他。
“啊……啊?没有,没有!”慕冉忙回道。
“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吧!”叶洛仍低着头,语气丝毫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的冰冷。
“嗯……”
“你说说,打算怎么办。”
“您扣我银子吧!别让我走人啥都好说!”怎么说慕冉也是杨家二小姐,她又不缺银子。
“我说的是”,叶洛终于抬起头,看着她:“叶令仪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啊?您让我说这事啊!”
“不然呢?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
“啊啊!没有!我是说,卑职认为应当赶紧验叶令仪的尸首!”慕冉慌张且惊喜地回道。
“嗯。”叶洛道。
“那卑职可一刻都不能耽搁啊!小的现在就去!先告退啦!”慕冉转身要离开。
“慢着!”叶落叫住她。
“以后少吃点,你特别沉!”叶洛瞥了瞥慕冉,随后也没多看她一眼,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卷宗。
慕冉一愣,她还以为叶洛已经把这事给忘了。刚才还在这和她在装傻充愣,现在又给她一激,这叶洛怎么这么损啊!
“没有啊!卑职一点都不沉……卑职只是稍微……”
“还有,你以后要是再喝多了就不会有人给你送回来了,敢有下次,六扇门就不需要你了!”叶落没等慕冉说完。
“好的!卑职保证!绝无下次!真的谢谢叶哥哥!那我先撤啦!”慕冉美滋滋地跑了。
叶洛看着她跑去的背影,这丫头片子,太能闹腾了……
【处尸房中】
“杨姑娘,这就是叶令仪的尸体。”一个小兄弟说道。
这个小兄弟就是那日在官役内引他们去叶令仪厢房的那位,他是官役里的小总管。
“小兄弟”,慕冉看了看叶令仪的尸体,问:“你是何时发现她死了的?”
“今天早上那个我为她送饭,看到她倒在桌子上,我用手试了试鼻息,已经断气了。”小兄弟如实说道。
“那封遗书呢?”慕冉问道。
“在这!”小兄弟递给了慕冉。
一个灰褐色的信封里,装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她看了看,半信半疑地看着手里的信,随后叫人拿来了银针,查看了叶令仪的口腔,然后又仔仔细细查看了她的其他部位。一会儿,她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银针。
“看出什么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是叶洛。
“哎呀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属猫的啊!走路怎么总是不出声啊!”慕冉慌张的差点将手里的银针丢出去。
“那你是属老鼠的?这么怕猫?还是说你干了什么亏心事,怕捕快?”叶洛不耐烦地看了看慕冉,眼神中充满着嫌弃,然后目光锁定在了她银针上。
“你发现什么了?”叶洛看了看叶令仪的尸体,又接过她手中的遗书。
“叶令仪承认了自己杀了人,原因是她的街坊们从她小时候就嘲笑她的身世,说她没有母亲,所以她从小性格就异于常人。后来她又爱上了死者之一——李桥,但李桥非但不领情,反而很直接的拒绝了叶令仪,给她留下了阴影。对于这件事,他的父亲和哥哥不仅不支持反而骂她不知轻重。因而她会报复……”
慕冉没有说下去,因为不说,叶洛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叶洛不语。
“尸体口中有毒物残渣,就我的检查而言,应该是口食了涨毒片。如果这么看,她确实是服毒自杀的。”慕冉将涨毒片拿给他看。
叶洛看了看她手中的涨毒片,又抬眼看了看慕冉微蹙的眉头,他下巴微微扬起,慢慢道:“那你在疑惑什么?”
“我在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是如何连杀五人且悄无声息的不让旁人发现的?具卑职刚刚的勘察,叶令仪并非习武之人,身上的身子骨虚得很,手上也并无习武留下的茧子,而是绣花留下的茧子,她就是一个十足的普通耕织少女啊!”
“叶哥哥,您觉得呢?”慕冉认真的看着叶洛。
叶洛没有抬头,认真的看着那份遗书,思考片刻后抬头:“这案子没这么简单。”
“卑职也觉得,遗书上也并未交代尸体所在地,这就是此案的疑点。”慕冉说道。
叶洛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
“破案可能简单,但是这案件背后的有些人,有些事,是你我根本左右不得的。”
“啊?叶部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慕冉疑惑地看着叶洛。
“你不需要明白”,叶洛抬起头看了看慕冉,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令人揣摩不透的复杂,好看的眸子下,还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与执着。
“先破案吧。”说完他又低下了头,将遗书和毒片残渣收集了起来。
慕冉无话可说,她看着眼前的叶洛,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但是在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这个年龄本不该拥有的沉稳……
“目前而言,我们的可调查对象只剩下了官役的小兄弟和柳程晴。走,去会会柳程晴吧。”叶洛看着叶令仪的尸体,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