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情节解说】这个“息”字是左家的敏感字眼。311年,左家出洛阳,跌跌撞撞到了淮河边上的大息桥,遭逢土匪,曾小蝶一家落难。到了广陵后,左家重建家园,二哥左民跟着祖逖将军北伐,三弟左纳跟着父亲创业。不料一次跑淮西时,左纳被胡人硬拽去当“太守”。已经成了大别山侠士的曾小蝶前来救援。左民因为担心三弟,也从淮左赶来。两兄弟和男扮女装的小蝶就这样在汝南的河上久别重聚。当然,这时候小蝶还乔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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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胡兵一路追赶,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见一对夫妻在溪边洗手,便问有没有看到两人骑同一马过去。男的说有,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于是胡兵疾驰而去。
走到半路,见四里空旷,感觉不对,再掉过头来到那个三岔路口时,那对夫妻已不见踪影,才知道上当。“快,跟我来,追!”领头胡兵气急败坏地喊道。
此时,小蝶携着左纳一路飞奔,却被眼前一条河阻拦住。后面追兵就快到来,正愁如何逃离,河对岸忽然驶过一条船来。船就快靠岸时,一个年青将领向小蝶喊道:“侠士快上船!”
小蝶一看,认出了左民。她不暇思索,急急下马,扶左纳上了船,几名士兵一划桨,船驶离岸边。
追兵到了,船头将领一声令下,船上射出数十根箭来,岸边的胡兵应声倒下。
船沿汝河南下,朝皖西疾驶而去。
河岸边的灌木丛里,方胜、方幽见小蝶已经安全离去,互相对视了一下,便迅速离开,朝西南方向而去。
船上,一直被蒙在鼓里、又动弹不得的左纳问小蝶:“敢问壮士,能告诉左某,这都是怎么回事吗?”
这时,小蝶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深深地看了左纳一眼,然后反问道:“少庄主愿意替胡人做太守吗?”左纳回说:“我自然不愿意,可当时就像现在这般,我动弹不得,毫无办法。”
小蝶一听又问:“哦,这么说少庄主是不愿意和我等同船到江东了?”
左纳连忙解释:“壮士请别误解,左某不是那个意思。谢谢壮士搭救之恩,敢问壮士姓名?”
小蝶低眉行礼:“在下息山。”
话音刚落,船头的年青将领走到了小蝶跟前:“果然是息山侠士,我们又见面了!”
小蝶一见左民,作揖谢道:“谢谢左督护。今天若不是左督护及时赶到,情况不知会怎样……”小蝶嘴上说着,心里着实有些后怕。
左纳的眼睛也看了过来:“这位将军莫不是……”
左民激动地转向左纳:“我就是二哥左民,三弟受苦了!”说着急走过来,猛一下抱紧了左纳。
“真是你二哥?!怎么会这么巧?!”左纳稍微推开左民,端详了他半晌,又抱住了左民。“我们兄弟俩阔别六年,未曾想到会在淮河上见面!”左纳眼睛顿时湿了。
左民告诉左纳,因为他多日未归,父亲担忧,他特意带了一队人马过来探寻,未曾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他和这位侠士。
“原来你们是兄弟!”假装不知情的小蝶,话中却是真情实意和沧桑感叹。
船一路东南行,速度满快。经历了十一年前大息河上的惨剧后,小蝶对行船至今还有心里障碍,站了一会儿,她便开始晕眩起来。左民看在眼里,忙过来说:“息山侠士,请这边坐下来吧!”
小蝶默默地坐了下来,左民也跟着坐了下来。
那汝河十分秀丽,在初春的天空下,沉静如处子。“真是美!”左民说。“是。”小蝶应。
左纳凑了过来,对左民说:“真要谢谢这位息山侠士大义相救!侠士功夫了得,让我佩服不已!”
左民饶有兴趣地说:“三弟说来听听。”
左纳便讲起息山侠士如何半路拦官轿,镖不虚发,横刀夺太守的经历。“是息山侠士改变了左某的厄运!”
听着左纳的肺腑之言,小蝶只觉点滴在心,却不动声色。
左民钦佩仰慕地看着小蝶,对左纳说:“息山侠士先前已经到过左家,原来当时侠士已经有所计划。”
左纳看了看小蝶,“原来侠士是有心之人。”
小蝶保持着低调,说:“同为乱世中的汉人,互相救助乃情义所当然。”
还在淮左家里那一次,左民就和其他几位一样,觉得这位息山十分面熟,并且很快就把“息山”和小蝶联系了起来。而现在,他更觉得这位息山侠士声音也十分的像小蝶。再看左纳,这会儿也正眯着眼睛端详着息山,看样子,他也有所觉察。想到这里,左民清了清嗓子,谨慎地问道:“侠士义胆武功着实令人敬佩。不知侠士是否有兄弟姐妹?”
左民之问,触到了小蝶的敏感神经。由于寨主的叮嘱,此时此刻,她还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息山自小独往独来,未曾知晓自己有任何手足。”
左民也变得拘谨起来,“实不相瞒,息山侠士让我想起了一位难以忘怀的旧友。冒昧之处,还请原谅!”
小蝶脸露微笑:“世上貌相相似之人常有,督护不必多虑。”
左民的问话把左纳的心思给勾了起来,他叹息道:“是啊,那位难以忘怀的旧友叫小蝶,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只可惜,十一年前我们离开洛阳南下时,在大息河遭遇歹徒,小蝶一家……”左纳伤心之至,没有说下去。
小蝶见左家兄弟还如此记挂着自己,心里十分感动,外表强作沉静,“息山让二位勾起伤心旧事,十分不安。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甲子了,还望二位想开。”
船到新蔡地,小蝶起身告辞。
“息山侠士此去何处?”左纳左民齐声询问。
小蝶答:“息山也不知晓,打算在新蔡歇息一下再作定夺。”
两兄弟对望了一下,左纳说:“既是尚未定夺,何不随我们一同去淮左。家父见了侠士,定欣喜面谢!”
小蝶搪塞道:“实不相瞒,新蔡处有友人等候,息山不便耽搁。”
左纳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今生幸会侠士,不如,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左民附和:“是啊,我们兄弟和侠士缘分不浅,侠士真英雄,重情义,如能结为兄弟,左民此生幸甚!”
左氏两兄弟的话让小蝶思绪万端,想着十一年前和左纳在女娲神像前的盟约如陶破玉碎,心海难平。她强压着情涛,淡淡而言:“息山感谢二位厚爱。无奈在下踪影不定,无法如兄弟一般召之即来。其实息山心里已经把二位视为兄长。既然心中有情,又何需盟约。”
见息山心意已决,左纳万般无奈,心中充满不舍,“此地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息山兄弟的面?”
小蝶安慰他:“左公子勿虑,有缘我们自会再见面的。”
“此处仍在胡人界区,兄弟务必多加小心!”左民声声叮嘱。
“息山知道,二位兄长多保重,我们后会有期!”
小蝶鞠躬行礼,整了整装,牵马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