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傅晚晴'我'了半天,没能'我'出个所以然,悻悻然低了头。
太后沉默了一瞬,显然是不悦。这丫头竟是个沉不住气的,一照面,就不管不顾的跟皇帝攀亲戚,套近乎。皇帝是个什么脾性,她自己琢磨了这么多年,都没能弄清楚。明里暗里跟皇帝较劲,她也没占多少胜算。前些日子送了个贴身宫女去暖床,还被皇帝一脚踹出寝殿。
不是亲生的,到底隔着心。
先前跟傅家这丫头的热络,太后是装出来的,她压根没见过这个从小养在庄子上的侄女。南襄郡王、她的亲哥哥说这丫头模样生的不错,又听话,好调教。她这才找机会,将人宣进宫里瞧瞧。如今的局面看来,轻浮草率,跟林家四姑娘的宠辱不惊相比,逊色太多。得耐着心慢慢教导。
太后放任傅晚晴尴尬,用了半块糕,饮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的道,“皇帝素来如此,没个正性,一会儿乖巧知礼,一会儿癫狂无状。你呀,跟他许久不见,都生疏了。以后常进宫里走动,他慢慢就把你记起来了。”
话音不高,却清楚的传到每一位女眷耳中。
自皇帝忙忙奔出去,众人就悄悄觑着太后的神色,唯恐太后震怒,殃及了自身,又想看傅家如何收场。此刻听太后如此说,那意思,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就暗暗松了心气,吃茶的吃茶,用糕点的用糕点。只依旧不敢高声。
傅晚晴这才知道厉害。难怪父亲将她从庄子接走时,小娘几乎哭死过去。宫门深似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表哥好,就险些断送她的宫妃梦。
若不是太后撑腰...幸而有太后撑腰!
高僧姗姗来迟。
虽然奉了太后的懿旨,玄祯法师依旧做完早课,诵了几遍心经,才坐上内监的马车,前往宫中。
当法师站上孔雀台,一袭棉布直裰,一件袈裟,于寒天腊月中毫不瑟缩。哪怕隔着一道屏风,女眷们仿佛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冽寒澹之气,与京城的奢华靡丽迥然不同。
“贫僧有礼了。”
“哀家还礼。”太后欠了欠身,“聆听神佛纶音,本应坦然。奈何今日女眷众多,长少不一,碍于礼数,请高僧于屏风外就坐。勿怪。”
“客随主便。”玄祯于蒲团落坐,双手合十,“不知太后想听些什么?”
“高僧从西域列国游历归来,佛法本就源自天竺,可是带了新的佛经回来?”太后虔诚问道。
“回太后,贫僧于天瑞五年离京,辗转一十四载。轻装简行,曾西行三千余里,至磅礴连绵、不可攀越之高山,又南下而行,至水漫不渡之地,最后跟随商队泛舟海上,漂泊两年,终于寻到天竺佛国。贫僧的确带回数百经卷,但天竺佛国的文字与我大尧不同,须得重新编撰,方能传与世人。”
“辛苦高僧,哀家自当供奉香油灯火,静待佛经成书。”顿了一顿,太后又道,“高僧游历诸国,他们的京都可比我大尧繁华?他们的臣民可比我大尧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