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倒不傻。”邹文感到有些口渴,但一想到马克杯已经被李天雷摔碎,他只好再次站起来,打算去赵一茗的桌子上拿一瓶招待客人用的饮料喝。
“你别动了,老实坐会儿。”刘洁收拾完马克杯的碎片后,见邹文又站了起来,立刻对他发出命令。
“我渴了,想去拿瓶饮料喝。”
林泳欢听完后立马转身往赵一茗座位走去,“甭起来了,我给你拿吧。”
喝了两口水,邹文才再次张口,把中午去集团人力递交辞职报告的事情讲给了他们三个听。
“我靠,你也太屌了吧?这日子口儿,没找好下家,你愣敢辞职?”林泳欢听后佩服道。
“你太草率了,邹文!这样一来你恐怕要有好几个月的时间都找不到工作。拿不到工资,你喝西北风去啊?”刘洁并没表现出羡慕的神情,反而很替邹文担心。
“放心吧,我现在光棍儿一个,而且上这么几年班还是多少攒了一些积蓄的,至少应付这几个月应该绰绰有余,至于后面的事儿,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现在我开心了,今天还把李天雷打了,就凭这个,我觉得我这班辞得都值!”邹文这句话听起来倒像是发自肺腑。
林泳欢冲邹文竖起右手的大拇指,由衷地说:“哥们儿,牛逼。”
“可你这又何必呢,逞一时之快。再说了,你今天打了李天雷,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报复你,你做事都不考虑后果的!”刘洁习惯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她现在一门儿心思认定邹文辞职是不对的,因此连带他刚才的一切都是不对的。
“好啦,好啦,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别忘了,我可是正经也在‘211’大学里混了四年的主儿,虽然这段时间经济不景气,但等疫情一过,相信我再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应该还是不难的,只不过从明天开始咱们几个就见不着面了,按道理说我是应该请你们吃一顿的,不过现在这疫情期间也不能下饭馆,那就各自保重吧。”邹文还不忘和他们开着玩笑。
几个上夜班的师傅进到了技术组里来,他们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说邹文把李天雷打了,都过来找他抽烟,直到宋卿悦和丁婉婷回来后,才又跑了出去。
按照柯南里面的剧情,通常发现死者后,凶手都会隐藏在三个左右的嫌疑人之中,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貌似只有邹文一人最有嫌疑,不仅是因为他在下班前曾经和李天雷发生过矛盾,更重要的是他在之后还真的对李天雷起了杀心,万一警察了解到这一点,邹文就死定了。
邹文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想给齐明轶打个电话,问问警察已经调查到什么地步了,但又怕这么做反而会加重自己的嫌疑。他必须要想好警察一旦来找他调查,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能与这件事彻底撇清关系。
首先需要冷静下来,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思考。邹文走进厕所,打开水龙头,用手捧了一把凉水直接洒到脸上,冰凉的自来水瞬间刺激到了邹文的神经,使他全身犹如过电一般。邹文又重复了几次,直到他的身体逐渐因适应了凉水的温度而变得麻木才停手,之后关上水龙头,用毛巾将脸擦干,坐回了床上。
洗脸水溅湿了长袖衬衫的袖口部分,邹文把短袖T恤连同它一并脱了下来,然后又把T恤套在了身上,长袖衬衫则被他用衣服架搭了起来,好在这间屋子里的暖气很足,这样也不会感到冷。刚才在洗脸的时候邹文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是清白的,为什么要害怕警察来找他。虽然昨天下午邹文和李天雷发生了矛盾,但他下班以后就直接回家了,今天来单位上班,一直到发现李天雷的眼珠之前,都有人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就算邹文再有嫌疑,他也不可能只通过自己的恨意就将李天雷碎尸万段。
想明白这一点后,邹文放下心来,他决定现在就上床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还要再次接受陆涛医生的核酸检查,万一要是因为今晚休息不好导致明天的检测结果成了阳性,那邹文就太冤了。
睡前邹文习惯翻看微博,他在搜索栏输入“8号线”三个字,结果和朋友圈一样,并不能找到今晚这件事的蛛丝马迹,跟8号线有关的最新一条动态还是他们集团的微博账号“东都地铁”在下午三点半发布的,内容是“8号线运营过程中从客室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异物,经调查,证实为该次列车出库时空气中突然飘落异物所致,并非车辆系统原因,现已将异物全部清除,广大乘客可放心乘坐。”这个解释配合上刚才在电视里看到的李天雷,邹文深切感受到自己先前对这个社会的认识有多么的幼稚。
在手机上的时钟变为十一点后,邹文的手机突然搜不到信号了,不管他调到飞行模式再改回来还是重启手机,左上角永远显示着“无信号”三个字。邹文试着打开WiFi,结果发现附近根本没有无线网络可以用,按说在这种地方应该会提供免费上网服务的。邹文拿起床边的座机打给前台询问原因,接电话的貌似还是刚才带他上来的那个女接待员,邹文听出了她甜美的声音。对方的答复是为了保证隔离人员有充足的睡眠,这里规定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期间阻断通信,因此邹文的手机搜不到信号是正常现象,他现在这个时间应该休息了。
“祝您晚安。”女接待员说完这句便挂断了电话。
邹文把手机放到枕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十分钟后,邹文再次睁开双眼。他说不好自己究竟是出于对那位女接待员的迷恋之情还是对警察的恐惧之情,总之他失眠了,他自认为脑子里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但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