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今天是能看诊的一天了~
相芳春昨日被秦远好一顿熊，今天可算是老实了，终于给她们排上了班。
她们虽然是秦远的高徒，医术没的说。
但是等级较低，只能看些普通病症，感冒发烧，头疼脑热的。
以前总是觉得医院叫号机叫得毫无感情，现在兮愔多么盼望有个叫号机。
病患多数是年纪大的人，耳朵背还不识字。
兮愔扯着大嗓门喊他们都未必能听见。
一个时辰看了3个病人，兮愔已经累到瘫痪了。
比以前在急诊一天接近100个病人还累！
她看看远处的南星，倒是还柔声细语的，耐心给老人家说明药物回去该如何煎，如何服。
南星真是个小天使！
看她脸上红扑扑的，充满着喜悦和幸福。
想必昨天师父来了跟她腻歪了一会儿，这下充满能量了。
真是幸福！
兮愔这边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已经坐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太，身旁站着个瘦弱纤细的小姑娘。
老太太满面红光，不像是有疾，倒是身边的小女孩，瘦骨嶙峋。
只见小姑娘头发蓬乱，也没有悉心整理过，发尾东一剪刀西一剪刀，像是个被人胡乱开垦的杂草堆。
身上的粗布单衣四处破洞，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肉。
她紧紧抱着老太太的一只胳膊，眼神呆滞地望着兮愔。
“请问您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啊。”
这……
没有来看什么病呢？
“哦，我是给这个丫头来看病的。”
说完老太太粗鲁地把身边的女孩往前一推。
女孩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等站稳后竟然又一下子跑回去抱着老太太胳膊了。
“这是病人坐的地方，给她看病，你自己站起来让她坐。”
老太太斜了一眼兮愔，说：
“她不用坐，在家都没她坐的地方，外面还想坐？”
兮愔不理她，起身望向孩子。
奇怪的是，孩子的眼神是散的，跟她并没有目光上的交集。
“她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没有名字！我们家叫她丫头。”
“丫头！丫头！”兮愔唤了她两声，眼神还是那样，并没有反应。
“你带她来看什么病？”
“疯病！”
“疯病？”
“是的，昨天她把人家狗咬了。”
兮愔用力眨了眨眼睛：
没听错吧，不是狗把她咬了，是她把狗咬了？
老太太声音不大，却是吸引了一帮人的注意。
大家都想来听听这稀奇事，就不知不觉凑了过来。
老太太见有人过来了，还当是个稀奇事情一样，满面红光坐在椅子上说道：
“昨天我在家做饭，邻居大婶着急忙慌过来说我家丫头又犯疯病把她家狗咬了。我也不信啊，她家狗是条壮实的大黑狗。我都害怕，别说这么一个小人。结果我过去一瞧，好家伙，她满嘴是血，生生给咬下一块狗肉。她家大黑狗一直在嗷嗷，后脖子上少块肉，一直在流血。”
老太太像是说评书一般，绘声绘色，把众人听得不断惊叹。
兮愔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怯懦的眼神。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打败大黑狗的人。
“大婶就跟我抱怨啊，说平常丫头上她家，她总是给点东西吃吃，有时候还给块糖。这两天大黑狗不知为什么叫得特别凶，吓到丫头了，她居然上去就给狗咬下一块肉。我气得拿着柴火就要抽，结果她还又咬了我一口。”
说完老太太撸起袖子，露出了一个牙印，牙印还有血痂，伤口不浅，看来丫头也没少用劲。
“她回去以后我就没少揍她，但是这疯病久了也不是办法。这下成了家里祸害了，她娘非得带她来看。我哪能放心我的乖乖小孙孙没娘带饿着？所以我亲自带她来瞧瞧。”
兮愔听完，撩起小姑娘的破衣裳仔细检查。
她背后居然都是瘀痕，有新鲜的伤痕，更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旧伤。
“你拿什么打的！”
“擀面杖……”
都是瘀痕，全是内伤，没有皮外伤，少了感染的机会，更不会引人注意。
老太太是个熟手，也是个狠手。
老太太见兮愔脸色有变，犟嘴说道：
“丫头疯起来几个人都拦不住，还得被我打他才听话。我也不愿打的，不打她就去伤别人。”
丫头依旧毫无表情，仿佛那个老太太是在说陌生人。
兮愔细细检查孩子，除了挨打的伤痕，有些营养不良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孩子从多大开始发病？”
“打小就这样，走路也走不好，话也不说。”
正说着，丫头忽然伸出两个手，对着兮愔说：“娘……”
“丫头，丫头，你娘呢？”
她只是一直机械地说:“娘，娘……”
居然想要扑进兮愔的怀中。
老太太气地一巴掌拍向她的手，说道:
“别喊了，你娘早死了，再喊魂都给你喊出来了!”
兮愔奇怪地问道：
“你不是说她娘在带你孙子么？”
“哦，那是她后娘，她亲娘生她没多久就死了。”
众人听了都嘀咕起来：
“啧啧啧，这姑娘命真硬啊。”
“会不会是中邪了？她娘来看她不肯回去了？”
“要不要找人看看？”
人群中充斥着各种猜测的声音，兮愔都没办法好好静下心来看诊。
老太太继续说道:
“我们开始也以为是她娘不舍得孩子，过来看孩子了。请了几个人给看看，都说没事，说她娘好着呢。孩子就是疯，没染脏东西。”
兮愔心疼的把孩子抱在怀中。
丫头好像得到了什么安慰似的，把头在兮愔肩膀上来回摩挲，嘴里直喊着娘。
“您先避一下，我带她去内堂看看，这里人太多了。”
带孩子去内堂坐下，兮愔四处触诊了一下。
居然发现孩子的大腿处有几个埋下皮下的硬疙瘩。
没有CT，MR的年代，如何判断结节的性质？
先靠眼睛吧！
兮愔凑近看，居然发现大腿结节里面有个小小的眼。
异物性结节？
兮愔在全身查了查，好像胳膊上也有，连肚子这里也有些。
兮愔带着孩子出去，问道:
“孩子之前可曾受到什么东西的刺伤？为何身上会有异物刺入的痕迹？”
“什么异物刺入？”
老太太眼神有些慌乱，好似想逃避些什么？
不管是什么异物，拿出来就知道了。
“我得给孩子切开点皮肉，拿出来。”
“那不行，我们就开开药可以了，我可没钱给她做如此多的事。”
说罢竟然心虚地要把孩子带走。
“住手!”
兮愔往门口一看，来人居然是婼妤。
“我这里有一锭金子，拿去给丫头看病可够？”
老太太看到金子，顿时眉开眼笑，把丫头往婼妤那一推说:
“别说看病，这锭金子买了她都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