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昆海大学没了白天的喧闹,整个校园静悄悄的。路灯透过树叶洒下斑斑驳驳的光点,花坛里两只流浪猫也许是为了一点食物正在互相威胁着,忽然一只尖叫着逃向远方,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尖锐。
女生宿舍楼,女生们都已进入甜美的梦乡,独留走廊上孤寂的昏黄灯光。304宿舍,靠近窗户床铺上的女孩又梦见了父亲,她满心欢喜,忽然场景一换,她发现自己在医院,坐在父亲的病床边,父亲痛苦地躺在床上,而她看着父亲却无能为力,只能强忍着泪水,父亲伸出消瘦的手吃力的举起来抚摸着她的脸蛋,眼里全是不舍,女孩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颗两颗的往下掉,最后泪流满面……
女孩名叫方依茜,小名“糖糖”,二十岁,昆海大学大三学生。两个月前她的世界塌了!母亲李蓝打电话告诉她父亲得了肝癌,而且是晚期!那天她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同宿舍的三个女孩见状都被吓懵了,她们担心地看着方依茜,当得知情况后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那段时间原本热闹的304室变得安静了许多,少了笑声,每个人都沉默起来。
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方依茜,在她刚开学不久父亲就病倒了,从来是报喜不报忧的父母一直瞒着她。眼看着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母亲觉得再也瞒不下去了——总不能一直瞒着女儿吧?
当方依茜急匆匆赶回家时,病床上的父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他见到方依茜的第一句话就是:“糖糖,爸爸把给你准备读研的学费全部用完了,还借了很多的钱。”
方依茜蹲下握住父亲的双手哽咽道:“爸,没有关系,我可以自己去挣钱。”
方依茜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的生命慢慢消逝。她刚回来的时候父亲还能喝下稀饭,慢慢的只能喝点米汤,最后的那两天,父亲已经无法咽下任何东西,但每到喝药的时间,他都会把药丸直接嚼碎拼命地吞下去!方依茜看着父亲吃药的样子心里在滴血:父亲吃下的药对他的病没有一点作用,那是止痛药,唯一的作用是让他少些痛苦!
方依茜痛苦得不能自已,泪水汹涌而下,她控制不住自己哭出了声音。方依茜翻了个身,用手擦擦眼睛,摸到的是满手的泪水,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她摸索着拿到纸巾擦干眼泪,重新躺回床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直到天亮。
清晨的校园渐渐苏醒,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枝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好不欢闹。操场上几个男生正在打蓝球,不远处的跑道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在跑步。
吴妮妮眯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睁眼就看见方依茜坐在书桌前。她爬下床,穿了拖鞋走到方依茜的身旁,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糖糖,你怎么起得……”妮妮看见方依茜呆呆地望着窗外,眼睛微肿,眼眶下的黑眼圈愈发明显了,“糖糖,你昨晚又没睡好?”妮妮蹲下来拉着方依茜的胳膊关切的问。
方依茜回过神来露出她自认为得体的微笑:“妮妮,你起来了!”
余雨叶从阳台走进来,她看着方依茜勉强的笑容,伸手拿住了吴妮妮的手,手指在吴妮妮的手心挠了一下,看着吴妮妮的眼睛,又快速地瞄了阳台。吴妮妮顺着余雨叶的眼神看到了阳台上挂着的枕套——那是方依茜的枕套!同宿舍的三位女孩都知道方依茜自从父亲去世后经常在梦里哭,有几次可能是哭得太凶了,把她们都吵醒了,还是几位女孩把她叫醒的。但是女孩们都明白方依茜不想让她们太担心,也不想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她们,常常在哭过后还会笑着同她们说话。女孩们看着她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也无能为力,只是尽量地陪着她,或者拉着她参加不同的活动,或者一起去运动,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如今她的心情好多了,在白天也会被女孩们逗得哈哈大笑,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在梦里,她会一遍又一遍地梦见父亲离世前的那段日子,那段想起来就揪心,想起来就要流泪的日子。
吴妮妮看到枕套就明白方依茜又梦见了她的父亲,方依茜自从她父亲去世后隔三岔五地洗枕套。她站起来,“等我三分钟,我们一起去晨跑!”说完她就冲向卫生间,和刚好从卫生间出来的余雨秋碰上,俩人我往右,你也往右;我往左,你也往左的让路。几个回合之后,吴妮妮站住:“雨秋,你先出来!”
余雨秋走了出来,转身看着关上的卫生间门,疑惑地问余雨叶和方依茜:“妮妮她怎么了?从没见她如此风风火火过。”
“可能是觉得老让我们三个等她忽然良心不安了吧?”余雨叶半开玩笑地说。余雨秋听了摇摇头,心中想着:“妮妮会心中不安吗?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等了她三年,终于幡然醒悟了?”余雨秋边想还把她所想的说了出来,最后还不忘问方依茜:“糖糖,你说是吧?”
三位女孩说说笑笑,宿舍里的气氛瞬间就好了。十分钟后,四位女孩出现在校园的跑道上。四人先做热身运动,余雨叶伸伸胳膊踢踢腿,她对三位好友说:“我们以后睡觉之前也来跑十圈吧!”
“雨叶,你要减肥吗?”吴妮妮不解的问,她看看三位好友,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除了自己有点婴儿肥,大家都挺苗条的,其实自己也不胖,就是脸上有点肉而已,身上那是一点赘肉都没有。
“妮妮,你脸上的肉好像又多了点,手感越来越好了。”余雨秋说着伸出双手在吴妮妮的脸上捏了捏,眼睛使命地向她眨了眨。
吴妮妮长着肉嘟嘟的脸蛋,而且随便吃什么都不会长痘,就是肤色偏黑,“手感不错,再捏捏。”余雨秋说着又伸出她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