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初一开学上课的第一天，莫小言踩着上课铃声一进教室，就听见苏诺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莫小言，这儿，这儿呢！”
听他一叫，全班的同学都抬起头来用打量的眼神看着莫小言，然后和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她就是莫小言，咱市第一名呢。”
“没想到还真是分到咱们班了。”
“听说她考了749，差一分满分呢！”
“真的吗？天啦，这次考试这么难，她居然……”
“咦，我怎么听说第一名是个叫许祁的男生呢？”
“你傻了吧你，她和许祁是市里并列第一名。我还听说她和许祁小学就在一个班，每回考试，不管大小，他俩都是并列第一，谁也不会比谁多出一点点，或是少一点点，你说奇怪不？”
……
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声突兀地响起，夹杂着轻视和不屑，“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莫小言随着全班同学的视线一起朝那个声音看去。
只见一个小女孩双手环扣在胸前，高傲地扬起下巴，倔强地回视她。
莫小言却暗自叹道，好一个标准的小美女！
这女孩皮肤粉粉嫩嫩，白里透红，杏目柳眉，小巧的鼻子端端的镶嵌在标准的瓜子脸上，一身红色的连衣裙显得她整个人都很活泼可爱，再带上她的那一丝不加掩饰的高傲，让人难以移开双眼。
看着莫小言打量地盯着她，小美女不禁火冒三丈，“你看什么？”
莫小言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她微微一笑，偏着头眨眨眼睛，“你长得好看啊！”
听到她再全班同学面前说自己长得好看，小美女不禁有点欣喜，又有点脸红，但面子上又挂不住，只得瞪着双眸，气鼓鼓地说，“你……哼！”说完，扭过头不看她。
莫小言坐到苏诺旁边，若无其事地翻开一本书。
旁边的苏诺确实微皱眉头，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被莫小言一把拉住，“苏诺，别惹事儿。小孩子嘛，跟她计较什么？”
苏诺本来是有些生气，听到莫小言这句话后，却失笑道，“得了吧，又装老成！我说你累不累啊？自己也和我们差不多大，却搞得像是穿越过来的一样。”
莫小言笑笑，不再说话。
第一堂课是班主任的例行讲话，无非就是念了一些校规班规的，再让同学们自我介绍。
其他人的莫小言都没怎么听，到苏诺的时候，他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又俯下身贴着莫小言的耳朵，“一会儿我讲的时候可不准走神儿，听见没？”说完就屁颠屁颠地跑上了讲台。
“同学们好，我叫苏诺，一诺千金的诺。所以呢，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讲义气，重承诺。我喜欢交朋友，以后你们就都是我苏诺的朋友啦，谁要是敢欺负咱班里的人，我苏诺就一定要他好看，……”
下面哗啦啦的一片掌声。
班主任的脸都绿了，喝道，“咳咳，讲完了就下去。”
苏诺毫不客气地白了他一眼，“我还没讲完呢！那啥，还有，莫小言是我最铁的哥们儿。她就是太老实了，你们可别欺负她，她有我罩着呢！好了，我说完了，大家鼓掌吧。”
莫小言被那“太老实”三个字给狠狠地呛了一下，看着笑眯眯回到座位的苏诺，本想辩驳一下，想了想还是啥也没说，继续装没听到一样看书。
“嘿，哥们儿说得咋样？”
莫小言没回答，只是问道，“许祁在几班？”
苏诺看了看她，伸出五个指头，“五班，咋地？”
正想说话，却感觉教室里突然安静了许多，抬头一看，却是轮到刚刚那个小美女了……咳，果然，美色的杀伤力着实不小啊！
小美女上台后，还是带着一贯的优越感，扬起下巴扫视下面一圈，说道，“我叫谢妍妍，今年12岁，喜欢跳舞，3岁就开始学习舞蹈，我参加过四次比赛，也就……拿了四个冠军！包括国际舞蹈大赛少儿国标组的冠军，金显少儿芭蕾大赛的冠军……谢谢大家”说完，掌声雷动。谢妍妍有意无意地朝莫小言这边看来，习惯性地扬起下巴，好像再向她宣战一般。
莫小言也毫不在意，扭头却看见苏诺似乎有些不屑，又有些讥讽的勾了勾嘴唇。
……
“下面由全市第一名莫小言同学为大家做自我介绍，大家掌声再大点儿！”班主任激动地带头拍起了手掌，估计争这个名额也不容易，人家这几年的奖金可全靠她了。
莫小言只是站起来，淡淡地说了句，“大家好，我叫莫小言。”
大家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才知道她是就这样就讲完了。班主任只得出来圆场，“额，莫小言，你还可以说说小学时候得过的奖项。”
莫小言淡然道，“太多，忘记了。”
全班愕然。
谢妍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苏诺好似很开心地拍拍手掌，“好！说得好！”
老班头上顿时出现了三条黑线。
下课铃一响，苏诺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收拾课本，然后大喊了一句，“哎，大家先别走， 一会儿我请吃饭，咱也算认识认识！”班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连谢妍妍也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莫小言慢悠悠地收着书本，背起书包，准备离去。
苏诺一下子把她拉住，“莫小言，给个面子嘛。”
莫小言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苏诺干笑一声，连忙把她放开。
她这才淡淡地开口，“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苏诺嘟哝道，“知道啦。”转眼又嘿嘿一笑，“不过，我上网查过了，莫小言，你丫这叫啥来着……哦，对了，是强迫症，对就是强迫症。怎么着，要不，哥们儿替你找个心理医生试试？”
莫小言使劲儿搓了搓被他握过的地方，笑眯眯道，“谢谢你的好意。”
苏诺突然打了一个颤，冷的。
出了教室，经过一间教室门口时，一个瘦长清冷的身影也慢慢走了出来。莫小言抬头一看，正好对上那人黑白分明的眸子。
许祁走过来，清冷的眸子似乎弯了一下，随后朝她勾起唇角，“一个暑假不见，长高了些。”
莫小言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问道，“没和我一个班，你岂不是很无趣？”
他挑挑眉，做惋惜状点头，“是有一点。不过，很快就不会了。”说完，便挎着书包，悠悠离去。
莫小言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到激情酒吧向阿进阿彪交代了些事之后，莫小言径直回了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隔壁赵家奶奶坐在院儿里的石凳上拉着小曲儿，莫小言仔细一听，是《二月映泉》。她走过去，坐在赵家奶奶身边，静静地听她拉曲儿。一曲拉完，赵家奶奶拿出手绢轻柔地擦拭琴弦，后又把二胡放到一边，拉起莫小言的双手，轻轻摸了摸，慈祥地笑笑。而后又摸摸莫小言齐耳的学生头，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就像抚摸着她心爱的二胡一样。
“奶奶……”
“我们家小言，长大了些呢。算起来我这个瞎子老太婆也有一年多没有摸过小言了，没想到我们家小言真的是长大了。小孩子长得真是快呀！”赵家奶奶感叹道。
莫小言笑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紧了赵家奶奶。
一个修长的身影隔着窗户，看着坝子里的一老一小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起他前额碎碎的刘海，映出一张柔和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俊，顾生移开视线，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便转身进了里屋。
莫小言开门一进屋就看到一桌子菜，回头看看还在厨房里忙活的顾生，奇怪地问道，“顾生，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生回过头对她暖暖一笑，“你第一天念中学，总要庆祝一下吧。”
莫小言噗哧一笑，“你倒是会安名字。”搬了凳子，坐下，“还弄什么呢？快来吃了。”
“嗯，就好了。”说着端着一碗汤，走了出来。
莫小言端起饭碗，夹起一筷子青椒炒肉，细细嚼了起来，“不错。”
顾生也坐下来，笑道，“喜欢就好。”
莫小言想想，还是问道，“不回会里来帮我吗？”
他摇摇头，笑容不减，“比起打打杀杀，我其实更喜欢做饭。”
莫小言低头小刨了几口饭，“那……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顾生淡淡说道，“如果你需要，那就是永远。”
莫小言抬起头来，对上面前这双温润如玉的眸子，看着眸子里自己小小的稚嫩的身影，突然觉得如有一束阳光直照心扉，且柔且暖。
悠长的二胡声伴着她安然入睡，一夜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