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露声色地收回右手，转过身，看向说话那人。
来人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穿着淡紫色的衬衣，领口上系了一个黑色的领结，看上去简洁优雅。此时，他正缓缓朝她走来，配着他这身装扮，让每个动作都无一不显淡雅之态。
见她神情淡然地看着自己，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你的钱，我先替你付了。”
莫小言淡漠地看着他，“凭什么？”在她的观念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见她这样说，少年有些惊讶，但很快神色自若道，“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顺手帮个小忙也没有坏处。”
莫小言的语气松缓了些，但还是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收银员才从这一幕回过神来，听她这样说，立刻睁大眼睛大声道，“你不用？你不用我用！”然后转过头对着少年堆满微笑，甜甜道，“先生，您真是好人。一共126块。”
少年朝她礼貌笑笑，扭头望向莫小言，笑道，“少点麻烦，不好吗？”
莫小言看了看那个有些令人讨厌的收银员，点点头，“倒也是。”只是，她的这个“少点麻烦”也只有她自己才懂了。
见她默许了，少年这才勾勾唇角，转身付过钱。
“你叫什么名字？”出了饭店，少年微微转过头来问她道。
“莫小言。”她淡淡道，随后想想还是不淡不咸地道，“谢谢。”
“小事情而已。”少年笑了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叫程辰。”
“嗯。”莫小言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你是刚来A市的吗？”程辰像是没听到她语气里的冷淡，微笑着问她道。
“嗯。”压制住心中微微的不耐，莫小言答道。
“我们市的路可不好找哦！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免费帮你带路啊！”程辰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莫小言微眯双眼，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
看到他眼里那一抹无害的神情，在她的注视下更显得有些委屈。莫小言别过头，想了想，最后还是轻轻说道，“凤凰舞城。”
凤凰舞城是一家这几年才新开的夜总会。这几年经营得不错，渐渐的在A市也有了几分名气。
此时，这里人山人海。无数的男男女女放肆地挥霍者自己的青春，挑战着人类精力的极限。
在这里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少年。
少女娇小玲珑，留着齐耳的学生头，看上去应该是那种成天抱着书本的五好学生，而绝不是应该出现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旁边的少年穿着淡紫色短袖衬衣，领口端端正正地系着一个黑色的领结，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尽显一种慵懒的优雅。
少女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往嘴里送了一小口。斜眼看了眼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的少年，轻声道，“还不走么？”
程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毫不掩饰心中对她的好奇。
自打他在江南人家见到她，心中就已是有了些好奇。明明是她吃完了饭不给钱，但她淡淡的神情反倒像是别人错了一般。那时，觉得有些有趣，甚至还想着，自己要是不出手的话，她会怎样呢？但想归想，他还是不愿放弃这等与她结识的大好机会，于是也就有了帮她付钱的一幕。
虽然早知道她来A市不会不无目的，但当他听到“凤凰舞城”时，还是忍不住微微愣神。看着莫小言这一身充满乡土气息的打扮和她头土土的学生头，程辰有些失笑。无论谁也不会吧她和龙蛇混杂的凤凰舞城联系起来……她果然有些不一般啊！
这样想着，却听到她逐客令似的话语，他心中苦笑一声。面上却十分绅士地笑了，露出两个优雅的酒窝，“我买的酒，自然是要陪你喝完了才走。”
莫小言久久无语。最后轻叹一声，果然，贫贱百事哀啊！今天出门不带钱的事，下次一定不能再犯了。也罢，他要在这里，就自己呆着好了。
不理会在一旁的程辰，莫小言将目光再次投入到大厅内。
凤凰舞城发展的是高端夜总会路线，整个舞城的装潢极为奢侈。在入口处，一条长长地红地毯直铺进舞城的尽头，大厅里的扶台全是由光洁得一尘不染的大理石所制。金色的灯饰挂在高高的透着英伦古风的吊顶上，尽显富丽堂皇。
“看什么呢？”程辰似乎很是感兴趣地问道。
莫小言瞟了他一眼，唇角微勾，“没有人告诉你，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吗？”
程辰抿嘴而笑，勾勒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会吗？”
莫小言不再理睬他，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waiter！”
最靠近这边的忙走过来，带着职业化的微笑道，“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莫小言招招手，示意他的靠近。而后，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吗啡怎么卖？”
那服务生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对不起，小姐，我们这儿不卖任何毒品的。”
莫小言也不在意，只是笑笑，“我是山哥的朋友。”
服务生愣了愣神，随后若无其事地问道，“哪个山哥？”
莫小言道，“D城，H歌。”
服务生一听，又再三看了莫小言几眼，后才笑着道，“刚刚不好意思啊，小姐。这段时间条子查的严，咱们不得不谨慎点。既然您是山哥的朋友，算你这个价——150。”
莫小言点点头，继续问道，“****呢？”
这次服务生没有迟疑，直接道，“最低价，800。不过，我这儿可拿不到。您要是要的话，还得跟那边几个兄弟走一趟。”说着，指了指另一桌上几个痞气的青年，接着道，“到时候你说是山哥的朋友就行了。”
莫小言一看那几人，心中也是十分亮堂的。那几人便是道上用来罩场子的小弟，背后都是有靠山的。
问完服务生，莫小言心中有几分暗喜。果然，这边的价格还是太高了，比D城的价格几乎都高了接近三成。看来，让何然把生意扩展到A市，还是很有必要的。心中打定主意，回去后立马与何然商量此事。
心中的一件大事放下后，莫小言自然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久待，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程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苦笑一声，便跟了上去。
“刚刚你跟他说了什么？怎么一说完，心情就突然变好了？”程辰快走几步，来到她身旁。
莫小言不理会他，只是低着头慢慢走着，好似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程辰双手插进裤兜，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怎么，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恩人的？”
莫小言淡淡道，“没人逼着你为我买单。而且……你这样做，我相信也不是单纯地想做做好事而已。你既然不对我坦言，我为什么要对你坦白？”
程辰微微愣神。片刻，他抬起双眸，“好吧，我坦白，是好奇。是我对你很好奇，想要清楚而已。其他的原因，就真的没有了。你信不？”
莫小言微微一笑，“信。”
程辰摇头笑道，“你的态度转变得还真是快啊！”
莫小言轻声道，“我不喜欢自己无法掌控的人或事出现。只是这样而已。”
程辰问道，“那你怎么真知道我说的就是真的呢？”
她想也不想，淡然道，“凭我的眼睛。它，永远也不会骗我。”
程辰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般自信和笃定，竟让她并不算漂亮的脸上，多了一丝异样的光彩，让人忍不住像流连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