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转眼间便过去,仇祝倒是过得十分惬意,这半月来在玄元灵院读书,倒是和同学的那帮大多是少年孩童的童声混的不错,在铸玄阁那段师傅手下倒也学到了许多锻剑的知识,也有买些兽皮来临摹那些玄纹,至于修炼玄力的进展,也都是中规中矩,修至了炼玄四层,离五层也就是一步之遥而已。
说起来,在玄元都护府当一都事实在是闲得很,半月来接待过一两批边境都护府来人。不过那位身兼大都护的瀚海侯在玄都自有府邸,所以自从上次铸玄阁偶然一见之后,仇祝也没有见过这位权柄不小的小侯爷。
“也不知怎的,近来忽然得了命令,府中改制,你们几位都事,便不能再闲着了。”发福的范副都护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手中的文书,眼中还有些犯难之色,看那样子,文书中应当有些不好处理的事务,分派了下来。
仇祝看了眼身旁耿自珍另一边的那位传闻性情孤僻的都事,看那样子,抱着柄剑,一脸冰冷的样子,他脸色瘦削如刀,一身干练束身衣物。据耿自珍说,此人姓尧,名从未透露过。
“在这都护府待了四五年了,都够把人憋死的,公家出钱玩耍一番,岂有不愿之理!”耿自珍往后稍仰,抚掌,莫名其妙地开怀大笑起来。
范副都护抬眼看了他一下,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说道。
“又在这胡说八道,待会儿把前院地给扫了。”
耿自珍顿时觉着委屈,脸上笑意就没了,左右看了眼,见两人都没有反应的样子,撇了撇嘴,也就不说话了。
“若真是玩耍,这玄元都护府直接掀了牌匾便是了,”范副都护摇了摇头。
“莫非是边境情势有变?”一旁的尧都护沉声说道。
“说到点子上了。”范副都护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玄都之内,便是有再难缠的人物,在这玄元王脚下,也得遵照着规矩,而那些大都护们,可算是天高皇帝远,一个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就怕你们啊……”说着,范副都护连声叹气,没有说下去。
仇祝心说半月前见那位瀚海侯,估计是正逢着了他心情不错的时候,这半月来,耿自珍总说起这位瀚海侯,当年老瀚海侯在世的时候,那位就已经是驰骋沙场的一方豪杰人物了。
“范大人,是祸多半躲不过,白吃俸禄心中难免愧疚,自然是要做些事的。”仇祝在一旁说道。
范副都护看了仇祝一眼,眼神又扫过另外两人,好似斟酌了起来。
半晌之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说道:“你们此行前往那瀚海都护府,是因为那北齐这段时间动作不小,明面上是去抚恤那些戍边将士,暗地里面还要去看看那瀚州城上下军民,是否与朝廷同心。”
说完,范副都护指了指仇祝:“仇祝你最是能说会道,此次瀚州城之行,你为主。”
仇祝点了点头,此事说起来也不难,无非四处交涉,更不要说他还是带着不少的抚恤前往,说起来,对于那瀚州城的军民,本就是喜事才是。
“而尧都事出身军中,便领兵马护送抚恤物资。”
闻言,尧都护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满的样子。
范副都护正要继续说下去,一旁的耿自珍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便作护卫,此事我最擅长!”
范副都护也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
三人也不知道范副都护在等什么,不过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让他们离开。
仇祝其实对于那边疆是有些憧憬的,半月来的修玄过程中,他可是看了不少记载玄修事迹的书册。世间玄修,除了少部分被朝廷招揽,在锦绣谷那般机构里面的,大部分玄修都是游荡于江湖之中的,这部分人尤为神秘,高手辈出,而且江湖之广,自有数不清的江湖豪杰。仇祝怎可能不心生向往。
比如玄元南部的绛州,有位大河剑修,大河之上曳剑如飞,独对那乌苏剑榜上最名列六七的两位绝顶高手,河水泼天三百丈,不过三息,斩断两柄灵剑,从此在那剑榜之上名列第一。而那瀚州,也有巨阙剑鬼,其剑丈长,挥动间沙尘漫天,沙场之上,身形如鬼,独斩三千北齐甲士……
那所谓剑榜,便是千年前古人炼制的奇物,将这北玄洲一切玄修的争斗记录其中,并列榜称雄。不论身在何处,只要与那榜上有名者一战而胜,则可名列榜上,成为这北玄洲广袤天地间十位无可匹敌的人物。
江湖之广,当世男儿,无不想功成名举。
……大约一炷香时间。
“来晚了,还请各位恕罪!”堂外传来声音。
话音未落,仇祝顿时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等他回头看去,却是那西番摊市羊肉串摊子的店家,顿时便是一愣,今日此人换上了一身十分体面的服饰,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见仇祝看过来,这位马上看过来,笑了一下。
范副都护从躺椅上站起来,脸上露出了些笑容:“这位是西番使者,与你们三个一同前往。”
“我叫华远,与几位共事,荣幸之至啊!”说着,这位西番使者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
大概一刻钟过后,范副都护才缓缓地把事情说完,耿自珍就差没睡着过去。范副都护说起话来也着实拖沓了些……
说到底,此行大约在三日之后,随着那位瀚海侯离京,后脚仇祝一行便要出发,途径玄元西北方三州地界,到达瀚州中心瀚州城。说起来瀚州绝大多数地方都处于沙漠之中,因此除了瀚州城之外,便几乎没有其他大些的定居点了。
这路途不短,然而玄元国境内大多数地方并无贼匪,这一路过去其实没有多大危险。据范副都护所说,真正的为难的地方,是在那瀚海侯面前表现好些,莫要说错些什么被处死了……
再说仇祝一行作为玄元都护府来人,那瀚州城内将士大多并不待见,因此此事重点,便在仇祝一人肩上。
其实这一月来,那位范副都护对于仇祝还算欣赏,毕竟这都护府内两位都事,一位如耿自珍那般,实在是……
而另一位尧都事又出身军中,习惯服从,性子直白,对于这都护府之事,实在是难有突破。
至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并非玄元人,是自告奋勇,听范副都护所说,此人才能极为出众,即便在那西番,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一位能人,在玄元朝堂上官职还不小的样子。
……
范副都护事说完,便让几人各自回去,自与那位西番使者华远讲话。
仇祝回了宅子,坐在桌前。
那桌上是一张兽皮,兽皮一旁,摆放着五个瓷瓶和一个白瓷碗。
这兽皮自然是用于练习玄纹,而那几个瓷瓶中,是蕴含着五种性质玄气的灵材粉末,前几日,他按照书中所说,买来最常用的蕴含五行玄气的灵材,花了好大功夫才磨成了粉末,实在是因为那金元石实在是过于坚硬……
用这些粉末在兽皮上勾勒玄纹,那才是算是玄纹之道的开始,而用笔墨勾勒玄纹,不过是为了熟悉玄纹的形状罢了。然而玄纹根本,在于运用玄气。因此玄纹必须符合玄气的运行,还有不同性质玄气的调和,其中一分半点的偏差,都会导致功亏一篑,紊乱的玄纹会毁掉兽皮。
而今日仇祝算是已然掌握了基础的几种玄纹的画法,便准备开始用玄材勾勒玄纹。而世间一切复杂的玄纹,几乎都由成百上千乃至无穷尽的基础玄纹构成。
火灵纹,十六划构成,可以凝聚附近的火玄气。
画起纹路来仇祝已是得心应手,最初轮廓上的十划,沾上灵材粉,不过半炷香时间便已画好。不过仇祝不敢轻易松懈下来。据说这基础玄纹在没有完全绘成的情况下是看不出来是否成功的。
只有在画好完整十六划之后,这玄纹才会运作起来。到那时,若玄气流动不对头,便会毁掉兽皮,甚至于有的玄纹画的太过于差劲,甚至不会有玄气的流动。
说起来,那对他总是气不打一处来的云生,到此时还只不过堪堪能画出两种基础玄纹来,而且成功率还高不到哪去……
仇祝仔细观察了一下兽皮之后,再次下笔。
其实勾勒玄纹的过程倒并不让人紧张,唯独那最后一笔,足够让仇祝这般初学者抓耳挠腮不知多少次。
只听非常微小的“呼”的一声,那玄纹之中玄气从最外侧开始流动起来,还算流畅。
然而到第六划的时候,那玄气忽然抖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仇祝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那玄气黯淡了许多,但还是片刻后继续向前,不过看速度也慢下许多。
还不等仇祝放下心来……
玄气在第七划中还没有流到一半,便“滋”的一声消失了,连带着那兽皮在消失处变得焦黑,甚至于一股焦糊味升了起来。
仇祝叹了口气,把手中那块切割成小小圆形的兽皮丢到一边,又去拿了一张没用过的兽皮……
那第六划大抵是不够圆润,第七划那就直接是画废了。其实单只用笔墨画的时候,仇祝感觉自己勾勒的和那书册上几近无差了,也难怪那书册上说,不论是何等天资,习玄纹者必须自行感悟玄纹画法,此处的感悟,感悟的便是那玄纹十分微小的变化了。
……
不到一炷香时间,只听到“滋”的一声,那玄纹又在第七划的地方毁了。
于是仇祝又拿了张兽皮来。
……
一刻钟过后,仇祝才堪堪勾勒出来第一个算是成功的火灵纹,不过这一次,火玄气在几息过后,还是毁了……
仇祝不禁感觉一阵头大,这些兽皮虽说他是一分为七八份用的,而且寻常最普通的兽皮也并不昂贵,然而架不住这十六划毁掉一张……
难怪那段师傅说因为玄纹放弃灵剑一道的,数不胜数了……
然而仇祝还有些兽皮,便打算今日一并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