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故地,顺天城,路人来来往往,不乏奇人异士。
迎客楼,一家普通的客栈,客栈不大,仅仅只有两层,一层大堂接待食客,二层提供住宿。
只是此地周围又没什么奇山异景,终年客流多是些本地食客或者一些商旅之人,楼后设有四五间小院,以供行商或者贵客入住。
此时,一位身着粗布长袍,面髯黄须的老者缓缓进入,柜台处闲暇的小二立马小跑过来“客官来啦,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黄须老者自袖中掏出几粒碎银递给小二,温声说道“住店,不过先上点吃食,这些应道够了吧。”
“够了够了,还请客官稍坐,小的马上给您安排。”小儿接过碎银,连连点头,掺着老者就窗口坐下。
此时,柜台的年老掌柜也度着步子过来了,顺手从小二手中接过碎银,笑着问道“客官,给您来个三菜一汤可够?”
“掌柜的您看着来吧,不过先给来点茶水可否?”老者笑道。
“唉唉,那是自然,客官稍候,我这便给您泡上点上好的铁观音。”掌柜的连忙笑着应道,招呼着小二泡茶。
“老先生身体真好,一大把年纪了还出远门,不容易啊。”掌柜的见小二已经去忙活了,此时又不是饭点,客栈里没有客人,便坐在黄须老者对过陪着闲聊。
“哦,老夫也是听人说蜀地山水不错,治安也好,读了一辈子书了,晚年正好出来走走,好效仿先贤,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者笑道。
“哈哈哈,那是老夫子您赶上这些年太平了,若是您年轻时候来这蜀地,怕是走不出二百里地哩。”老掌柜闻言大笑。
“哦,那是为何?我见此地甚是祥和啊”黄须老者有些疑惑。
“老夫子有所不知,几十年前,天下还未一统,蜀地多的是巫蛊之流、尸虫之辈,各处山林不知比现在危险了多少,没点本事、手段,这蜀地就是进的来,出不去。
也就天下一统之后,慢慢的情况好了许多,之后青城山上的神仙们出山清理蜀中各地,把那些为祸一方山头、恶霸全都杀了,此后我们这些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老掌柜许是许久不曾跟人聊天了,说的格外起劲儿。
“茶来咯,客官,你先喝点茶润润,你要的吃食马上好。”小儿提着一壶热茶,一溜小跑过来。
此时客栈又来了新客,老掌柜道了声失陪,立马迎了上去。
黄须老者缓缓的喝着茶,目光透过窗外,盯着青城方向久久不语。
很快,三菜一汤上齐,老者独自一人默默的吃着喝着。之后,吃饱喝足,被店小二引着住进了一间小院。
入夜,小院中,黄须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翻看着。
“青城,此人到底有何谋划,凭空出现,这几年老夫来把蜀地转了个遍,诺大的西蜀,现在竟然只剩下区区三十六家传承,而且都跟青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此人究竟如何悄无声息的做到的,不可思议”看着喃喃自语道。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其实比你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无外乎只有一件事,不听话,就死。”一道悠远的声音自小院中传入黄须老者耳中。
“哦,看来老夫这是惊动了正主了,不知可否入内一叙?”屋内的老者似乎并不惊讶,依旧沉稳的说着。
然而,屋中,昏暗的灯光下,一缕缕黑影缓缓汇集于老者身前,片刻间,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年轻道人出现在屋内。
“第一,在贫道面前,别称什么老夫,你那点年纪,连贫道的零头都算不上;第二,别想着让贫道参与你的计划,或者把贫道算计在内,否则,你就是在找死;第三,贫道的目的很简单,宰了天上的仙人,让天界烟消云散,不要妄想阻止贫道,否则一样是找死;行了,你可以说了。”秦晓随意的在躺椅上卧下,轻声说道。
“既然如此,道长还准备让在下说什么?在下无话可说。”黄须老者苦笑道。
“啧啧,这可不是你黄龙士的作风吧,你不是能说会道么?你不是能霍乱春秋九国么?”秦晓抬头讥讽道。
“那是在下知晓九国都不会对我出手,而面对道长,在下没有把握,只不过,在下想问道长,面对天上,可有把握?”黄龙士不由得笑道,丝毫没有生气。
“嗯,聪明,只要天上那群家伙不逃,贫道就有把握把他们全都干掉。
所以说,你们这些家伙谋划来谋划去,最终还不是要看拳头说话。
这要顾及,那要顾及,等你们谋划成功,我看是没戏。你看贫道,虽然不善于谋划,但是贫道有掀棋盘的实力,不管你们有什么谋划,贫道自以力破之,大道至简,便是如此。”秦晓笑着说道。
“道长言之有理,或许当真是我等顾及太多了。”黄龙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看,王仙芝贫道搞定了,你也不要捣乱了,再拿下张扶摇,局势就稳了。
十年,都给贫道再安稳十年,十年后贫道伐天之战开幕,不论成功与否,贫道自当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如何?”秦晓坐起身来,盯着黄龙士的眼睛郑重说道。
“道长有大魄力,在下不如,敢不从命乎?”黄龙士明白,此时若是拒绝,怕是走不出这里了。
“如此甚好,酆都城东南一百三十里,贫道送给你一个人,对你很重要的人,去吧,贫道告辞。”秦晓笑着说道,身形缓缓消失不见。
深夜,顺天城上空,一道黑影向着太安城方向飞掠而去。
把那位'贾嘉佳'小姑娘塞给黄龙士,秦晓就不信拴不住他,也算是运气好,让本尊先碰见了,送上门的绳子,不用白不用。
…………
离阳朝堂近些年来出了位政坛奇才,深的皇帝信任,短短四年间,由上阴学宫大祭酒齐阳龙举荐五品礼部侍郎,从此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四年来,此人经礼部、户部、吏部、工部四部,铁面无私,查处五品以下官员近百名,五品以上官员七名,其中包涵两名正二品的尚书,如今总领御史台,成为离阳王朝如今最年轻的三品大员,此人名为王昭,其义“天理昭昭”。
朝中官员都认为,此人日后必将成为第二位“碧眼”,总领朝政。
上阴学宫,自王昭离去,目盲的老琴师依旧日日抚琴,却再也没有踏出学宫。
入夜,学宫深处,自然躺下歇息的老琴师眉头皱了皱,缓缓起身,穿衣。
“不愧是至圣先师啊,灵觉这般敏锐,贫道末学后进秦晓,见过儒家初圣,张老先生安康。”待老琴师穿戴完毕,一道淡漠的声音自内堂传来。
“君子堂堂正正,小人鬼鬼祟祟,阁下此行却非君子之像。”老琴师镇静的回道。
“吆,张扶摇,贫道夸你两句还喘上了?”秦晓如同吃了苍蝇屎一般回怼道。
“难道老夫说的不对么?深夜来访,不走大门,未请示主家,偷入内宅,此等行径怕是连小人也不如!”老琴师不为所动。
“论嘴皮子,除了那些秃驴还真没几个能和你对上两句的,张圣人若是光明正大,干嘛要隐藏身份,咱们谁也别笑话谁。
再说了,贫道今天来,也不是跟你在这儿咬文嚼字的,只是前来警告您一下,十年,贫道十年后伐天,不管你们有什么布局、谋划,通通给贫道停下来,贫道没功夫陪你们玩儿。”秦晓没好气的说道,跟儒家的人磨嘴皮子,他怕不是脑子有坑。
“呵,阁下好大的口气,阁下怎么不说的更夸张一点,吓死老夫,岂不是省事,说那么多,若是老夫不从呢?”老琴师冷笑道。
“噗”一小节暗红色的刀尖从老琴师背后穿透至胸前。
老琴师本身冷笑着的脸顿时凝固,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却没有了丝毫生机。
“跐,本座不是在跟你商量,不从者,死。
拿你为本座的刀开灵也算不错了。你想做的事,本座会帮你做的更干净,这天上的废物仙人,本座会帮你杀的干干净净,你守了八百年的天下,会更加清明。”段昊缓缓拔出洞穿张家圣人的“冥王”,嘴中还在不断轻声说着。
“秦晓,剩下的就交给你解决了。'冥王'刚刚开灵,这位至圣先师它很满意,本座还要好好磨合一下。
依计划行事,你剩下的事,除了半废的李淳罡,应该没什么棘手人物了,李淳罡不会和我们有冲突,别的你看这办吧。”段昊看着秦晓缓缓说道。
暗红色的横刀“冥王”慢慢散为缕缕血芒进入段昊体内,结合了血神子炼制出来的这把横刀,已经不仅仅是一把兵器了,而是更像一件法宝了,聚散由心,最主要的是,“御剑飞行”,虽然是一把刀,但是一样足以承载段昊御空飞行了。
“本尊放心吧,剩下的贫道来办便是。”秦晓点点头,想到段昊的御空飞行,并不觉得若是真有什么事,段昊会来不及。短短半个时辰便从吴家剑冢赶到太安城,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人能在两个时辰内干掉他。
秦晓一挥手,已经身死的张扶摇瞬间化作一抹灰烬,没办法,被冥王杀死的人,精气神全部都被吸走了,说是尸体,其实只剩下一道空壳了。
摇摇头,秦晓看着地上的那么灰烬叹了口气,道不同不相为谋,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上阴学宫,张扶摇身死的一刹那,学宫的天空猛然出现一道血色闪电,而后传来“轰隆隆”的雷鸣,紧接着,学宫祠堂、张家祖祠里供奉的儒家初代圣人雕塑,碎了一地。
秦晓刚刚离去,上阴学宫大祭酒便出现在了张扶摇的房中,看着保留的灰烬,眼中闪过道道骇人的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