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沁的手里握着一杯水，看水杯里面剩余的水量，李牧推测她没有喝。
李牧不知道她已经来了多久，但是她应该和自己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因为从母亲的脸上，李牧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还有痛苦。
那种痛苦被隐藏的极深，但是李牧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所以瞒不过他。
“小牧。”李沁仍旧叫着李牧的小名，一如当年。
但是这两个字，在李牧听来是如此的刺耳。
他挥了挥手，算是答应，然后说道：“赶紧说吧，说完了请你离开。”
李牧清楚地听到了李沁的一声叹息，然后她从自己精致的包里面，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你爸爸留给你的学费。”李沁说道。
留给自己的学费？
李牧不太理解对方的意思。
从父母离婚之后，孙琳就成为了全职主妇，负责照顾李牧的生活。而李牧所有的学习和生活的费用，全部由父亲承担。
到底是出了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有李沁说的话呢？
不需要李牧继续询问，因为李沁很直接的给出了原因。
“小牧，你爸爸的工厂出了一点事故，着火烧死了一个工人，还有五个人受伤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暂时没办法继续给你提供学费了。这是他留给你的最后的钱，应该能够支持你高三学年的绘画学习，只是你的大学……”
李沁的一席话，让李牧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于他来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父亲会陷入到如此境地。
同样的，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钱而操心。
学完整个高三又如何？绘画专业的学费，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昂贵到无法承受的价格。
孙琳摸了摸李牧的头，然后面对着李沁，以一种非常平和语调说道：“小牧的学费不用你们再操心了。”
事实上，这是孙琳离婚之后，第一次和李沁对话。心中的怨气在这个时候已经消了大半，她清楚，自己离婚也并不全是李沁的错。
只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也一样出乎了孙琳自己的预料。
当了多年的家庭主妇之后，如果孙琳需要养活儿子，她必须重新进入社会去工作。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确定，现在的自己，还能不能适应工作。
或者，又有哪些工作，需要一个七八年没有上过班的人。
李沁说了一声“对不起”，将厚厚的信封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起身离开。
她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丈夫这些年为李牧做的一切，只是当意外到来的时候，她看着李牧的模样，有些心疼。
李沁离开之后，家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牧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沉默是一件让人如此焦虑的事情。
不过孙琳很快就露出了微笑，对着李牧说道：“吃晚饭吧。”
“妈……”
李牧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孙琳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径直走进了厨房。
李牧拿出手机，漫无目的的翻看着通讯录，指尖快速滑动中，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名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