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好了,南城裂了一个大豁口,很多灵兽都冲进来了!”
城主府中,正观着地图,拿笔规划城防的月心柔冷静抬头,边上是一柄寒光冷冽,看不出什么材质的剑器。
“现在情况如何?”
“民众死者三人,军士伤亡五人,已派人暂时堵住了豁口,望小姐速速定下计策。”
“我派去的工匠呢?”月心柔很冷静,并没有因为意外的出现而乱了阵脚。
军士的脸色有些古怪:“死伤民众中,葬于兽口的都是工匠。且不知为何,这帮低阶灵兽似乎都有了高阶灵兽的灵智一般,拼命地向工匠攻击。”军士的眼眶有些发红了,那汉子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一字一顿从嘴里蹦出话来,“死掉的兄弟全是为了保护工匠才……”
军人从不轻易流泪,只是此刻却难以抑制地呜咽——终是触到伤心处啊。
月心柔默然,她可以冷静面对局势,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伤心的军人。
不过汉子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工匠了,城门很危险,虽然士兵行军打仗时都练过砌墙的本事,边和敌人打仗边砌墙也完全可以做得到,但由于面对的是冲击力极强的灵兽,恐怕还得专人专办,召集工匠迫不容缓。小姐,全靠你了,要为兄弟们报仇啊!”他一拍铠甲,铿锵作响,双手抱剑而出。
月心柔有些难过,又颇有几分愤怒与无奈。愤怒父亲的杳无音信,甚至连母亲也在自己回府后发现早已失踪;无奈自己没有父亲那样强大的实力,无法像多年前的父母那样以一己之力平定兽潮,也找不到逼退兽潮的良策。她并不担心父母的安危,多年之前,夫妻伉俪,城前一剑平乱,星河动摇。凭他们的实力,区区兽潮威胁不到他们。可是为何呢?父亲明明拥有那样的实力,这多年来又为何从不出面平定兽潮?这满城的百姓,又该如何?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从小曾与父亲学过排兵布阵之法,但多年来也只能算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实践的机会。然而,这机会一旦来临,却是真实的杀戮,淋漓的鲜血,她的每一次决定都是以百姓的生命作为赌注。她不愿意输,也输不起。虽然常常显得古灵精怪,与少有的几个友人间也是调皮捣蛋,但是正如其名,这个女孩,有着一颗温柔的心。她不愿意看到鲜血、杀戮、哭嚎、悲伤。
月心柔很快调整好了心态,摆出了一副临时将领应有的冷静与严肃。
“来人。”
“小姐请吩咐。”一个军士大跨步,迈入营帐,持剑而立。
“加大南门防守力度,吩咐城内巡逻队重点关照南门,时刻游走支援。另外,发布城主令,全城范围内召集工匠,时刻备战准备修补南门,薪酬为平日的二十倍。”
“二十倍!”军士吞了一口唾沫,“小姐,这未免太高。”
“重赏之下方有猛夫。记得派人保护好他们,目前这是最重要的一批人,一个都不能少。”
“是!”军士不再多言,持剑锤盔,行礼而去。
“鸦翎,去给我把仓管找来。”
虚若无人的空气突然一阵波动,一道淡黑色的身影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营帐中。
“是——”声音拖得很长,显得虚无飘渺。分明站的很近,又仿佛遥在天际。
鸦翎,是城主的近卫军,也是少有人知的死士。乌鸦的翎羽,浓墨重彩,专做黑暗之中的事。却又像区区一片羽毛一样不引人注意。
“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多少灵珠,都……都都都给你。”
不到半刻钟,鸦翎就已出现在营帐,手里揪着的那个肥头大耳,发着令人厌恶声音的家伙正是仓管。
月心柔皱了皱眉,显然是被这杀猪似的声音恶心到了,那胖子一阵阵的结巴显然是恐惧所致。
“周墩。”声音冷淡,让那胖子猛地一个机灵,这才抬头望向少女。“小……小姐……”发黄的牙齿上下磕碰,绿豆大小的眼睛令人生厌地转动。显然在畏惧的同时仍在打着各种主意。
“你可知罪?”月心柔重又低下了头,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勒。
“小……小姐,我……我这也没什么过错呀。”看到小姐,仓管像是镇定了下来。
“铿锵”,利剑出刃的声音。胖仓管眼睛突出,死死盯着指着自己咽喉的利刃,吃力地咽下一口唾沫。鸦翎沉静得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身上甚至没有散发出一丝杀气,却仿佛把那周墩浑身都冻住了。
“克扣士兵粮食,私扣抚恤牺牲士兵家人的灵珠,没有好处,不发放装备。无罪?没有什么过错?”月心柔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阵荒谬感涌上心头。这个纤柔的女子,竟然直接鬼魅般地闪现在了仓管的面前。
“蛀虫何其之多?斩之不尽,杀之不绝。”
声音很轻,也显得很平淡,可其中却暗含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唉……”少女并没有动手,只是慢慢的走回了座位,轻轻的摆了摆手,“鸦翎,交给你们了。”
“是,小姐。”
“啊!不要……不敢了……小姐,小姐!小姐救救我!”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然后渐渐的声音变小了,变小了,最后趋近于无。月心柔,终是心怀不忍,别过了头去。
鸦翎已经做好了他们擅长的工作。就在城墙边上,那头肥猪仓管被捆在了车上,身上丢满了世人唾弃的脏物,肚子上插着一根蜡烛,是为点天灯。开始还有一些惨叫,后来惨叫变得虚弱。这就是鸦翎,月光城最心狠手辣的一支黑暗护卫。城主不方便做的事情由他们来做,小姐不忍心做的事情由他们来做。背负着黑暗行光明之事。鸦翎,像乌鸦一样漆黑,却又像羽毛一样,渴望高飞向光明。这是城主最初建立鸦翎时的自语。
扮作普通护卫的鸦翎军,并没有被人认出来。他们忠诚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不得不说,他们的举措固然狠毒,却极为有效。城中士兵早已对胖仓管恨之入骨,对胖仓管的残忍虐杀,同时夺回了他们的合法权益,在前线的战士终于可以吃一顿饱饭,领到合适的装备,而不必白白流血,这让他们士气大振。
另一方面,金钱的力量果然无穷。先前死活不来的工匠,在二十倍的高薪诱惑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了,只有一个例外。
“小姐,有一个工匠求见。”士兵在营外喊道。
“哦?”
“他说不要工钱,只要小姐一个承诺。”
“让他进来。”
月心柔不禁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