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几步距离,君莫倾抬头望着坐在马上玉树临风的他,看了足有好一会,才浅浅笑着说:“我不想再骑马了,就在这等你。”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澜止连连摇头,君莫倾眉梢一挑,“怎么?后悔劫了我?”
澜止俯身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即使如此,我也甘之若饴。”罢了又补充:“只是此地位处深山,你一人在此我不放心。”
君莫倾绵长一笑,“若这点胆子都无,以后还如何跟着你去劫美人?这儿山林险峻,除了你这刁钻的无影盗花谁还会到这来,放心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澜止想自己早去早回就可以,这才放心道:“那好,我很快就回来,这把匕首防身。”他丢了一把匕首过去,君莫倾接住,摸着上面的图纹,做工还真是精细。
澜止一夹马腹就要策马而去,君莫倾却忽然叫住了他,“行事小心,切莫冲动。”
澜止回眸深深看着这个慧心清秀的女子,满心柔情尽化一句:“等我。”
骏马带着澜止消失在山林里,君莫倾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说了句:“再见。”她转身往与澜止反方向的地方走去,她不愿澜止因为劫了太子妃而一生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不想平白无故连累一个对她如此温柔的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澜止陷入险境,且自己出来一天一夜,太子府与皇宫那边不知是何情况,容子画呢?他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君莫倾说不明白自己如今的心理,既惦记,又怕面对,她记得自己第一眼看见容子画的时候,那般气韵姿容,惊为天人,他俯身对自己伸出手,阳光下虚幻一般的存在着,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的心里多了一道白色身影,一位风华绝代的容子画。
为了怕澜止回来会四处找她,君莫倾走了最为偏僻惊险的小道,直到已经深更半夜了,路上连半个人影也无了,她才到了太子府,嫣然站在太子府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待看见一身红衣疲惫不堪的君莫倾时,小丫头眼泪立即滚了下来,奔跑着大喊:“来人啊,太子妃回来了,太子妃回来了。”
君莫倾饿了一天一夜,在山道上为了不让澜止找到专挑陡峭的路走,不小心滚下山坡,浑身淤青苦不堪言,又不认得太子府的路,大半夜没有一个人可以供她问路,最后还是一个倒夜香的老爷爷好心给她指路。
君莫倾回来的第一时间,太子府就派人去通知容子画,也不知容子画当时身在何方,等他回来时君莫倾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容子画静静看着床上的女子,青丝散尽,容貌安详宁静,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来,似乎是一沾到床就倒下睡,只是看她眉间隐隐有蹙痕,不知是否做着噩梦。
“太子妃,太子回……”嫣然心疼君莫倾,见她一靠到床上就睡,忍不住看的眼泪汪汪,容子画抬手示意嫣然别吵醒君莫倾。
听到声音,似乎是听到容子画回来了,君莫倾颤了颤眼睫,睁开眼时看见容子画带着一身凉气站在床边,只是两天未见,不想他竟如此疲惫之态?很快的君莫倾又闭上了眼睛,她很累,很想休息,眼皮子撑不开。
恍恍惚惚间,也不知是否在梦中,她感觉有人正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捧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她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奈何疲惫与困意席卷全身,只隐约听到那人在轻轻的说着话,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很熟悉……很熟悉……
次日醒来时,君莫倾一睁开眼就被眼前阵仗吓了一跳,她床边坐着一脸担忧的太后,太后身边站着只见过一次面的皇后娘娘,还有站在门边正说着话的皇上与容子画,她眼睛一扫,桌边坐着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的子尘。
一屋子的皇家贵人,能不惊吓么?惊讶过后更多的是感动,来自内心深处的感动,看着太后担忧的眼神,君莫倾险些落下泪来,不由软软唤了声:“祖母。”
太后一看她醒了,立即小心的握着她的手,眼中关怀更甚,迫不及待问道:“倾儿,可还伤着哪了?还疼吗?跟祖母说。”
君莫倾忍着眼泪摇摇头,一边皇后娘娘也是十分关切的问候着:“都发生什么了?怎么弄的一身是伤?可把你祖母给担心坏了。”
听君莫倾醒来,正说着话的皇上和容子画都进了房来,子尘也走了过来,几个人围在床边看着她,无一不是关怀的眼神,就连冷面神子尘也鲜少的露出了担忧。
“那贼人胆大包天了,此次朕定要掘了他的老巢,连太子妃都敢劫,朕倒要看看此人是如何的神通广大!”皇上厉声言辞,只恨不能剥掉澜止的皮,许是也因人是在大内皇宫被劫走的,让他倍儿没面子,子尘接过话来,“儿臣请旨,愿领兵前去围剿。”
皇帝一口应下,当即下了口谕:“若找到那贼人的老巢,给朕连根拔起,必要一次解决干净。”这无影盗花江湖上赫赫有名,皇帝自然也有所耳闻,又补充道:“贼人甚是狡猾,找到之后切莫令他逃了。”
君莫倾听的胆颤心惊,皇上这口气俨然是已大动肝火,不知是否已经做了什么部署,澜止呢?现在还安全吗?
“倾儿,是否受惊了?”太后见君莫倾眼神涣散一句话也不说,很是担心那贼人是否对她做了什么,便问:“那贼人是否伤了你?”
此话一出,君莫倾立即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正投在她身上,眼睛一转,是容子画正看着她,是担心?还是其余的什么?君莫倾无暇思考,满心只想着帮澜止开罪,便想了个说法,“那贼人先前劫过倾儿一次,只是盯着倾儿看,取了倾儿的簪花,并未伤害倾儿,此次劫走倾儿的原因倾儿不知,他把倾儿带到山里去,由于山中过于陡峭,倾儿一心想脱身,失足掉下了山坡,那贼人许是以为倾儿摔死了,没追来,倾儿昏迷后醒来,就凭着印象自己回来了。”
这话说的巧,既解释了自己仍是清白之身,也尽量替澜止减轻罪名,只是纵然如此,皇帝仍是怒不可遏,“这种奸人就该斩立决,待找到人,定不轻饶。”
太后心疼君莫倾摔的浑身是伤,又恐她受了惊吓,一时对澜止也是恨的牙痒痒,“胆敢在皇宫重地劫走太子妃,此等贼人断不能留在世上,皇上,下旨通缉。”
莫君倾暗疑,难道先前没有画了澜止的画像贴到京城各处通缉么?容子画看出她的疑问,答道:“无影盗花身手极好,轻功连子尘也追不上,虽犯案连连,但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那次在修罗山天色太暗,我也看不到他的容貌。”
没人见过澜止的容貌?难怪澜止说要去京城繁华处吃饭,这岂非天助我也?君莫倾暗暗高兴之时,子尘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劫了你两次,你可看清他相貌?你且画下来,我让画师逐一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