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话,并没有再听到。
我困了,想去睡觉。
于是踱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门,看见了窗边的风铃在清脆作响。
随着风,舞动着它的身姿。慢慢的,叫响出了悦耳的金属声。
“扑哧”
我莫名的发笑了,只是很想笑而已,没有原因,就这么简单。
刚刚吃的棉花糖很甜腻,带着困意,我着床躺下,很快,进入了梦境。
满足的,幸福的神色,一直挂在我的面庞上。
“呐,Nancy……真的跟你很像呢。”
“嗯,我喜欢她那个样子,很不错。”
“可是,那孩子自己我总感觉她有一点奇怪,自从那件事之后……”
“玛格丽特,你想的太多了。Nancy那个孩子,心里的承受力,可是比任意一个孩子都要强。”
“真的……没有事吗?”
“嗯,你要,相信她。”
四周,一片黑暗。渐渐的,有了亮光,微弱的,慢慢的,在凝聚……
赤足在跑,背后,一片火光……
夹杂着血液,发丝垂落遮住的半目,在惊恐,双瞳,在放大……
投射出惊惧的神色,一点点的,侵蚀着我残余的知觉。
猩红的血液,漫天的大火,手举利器的人们……
残忍的叫嚣声,悲戚的求救声,疯狂的大笑声……
鲜血,在流。
如同小河般蔓延,不会停止的杀谬。
彼此之间在厮杀,看,那个正在逃跑的孩子。
垂落的发丝上,沾染上了路边,街口飘向过来的猩红。
分不清是谁的血,更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
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如同疯了一般,没有任何感情的在厮杀。
大家,为什么都在逃跑?
又为什么,会手举利器?
好可怕,谁可以,救救我……
救命……
好可怕……
意识在消浊,仅剩一点的力气在消失……
力不从心的感觉由脚底往上蔓延,不要停止,快跑……
逃离这里……逃离这里……
快跑……
只要出去,就好了……
快跑……
画面慢慢的在重合……
不变的是,血腥,还在。
双眼无神的望着昏暗的天空,破旧的建筑,一切,仿佛静止在此刻。
“啊!”
还好,是梦。
我被惊醒,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一摸头,竟全是汗。
发丝紧贴着额头,黏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为什么,那梦境会那么清晰的展现。
好可怕,梦里的景象,一直消磨不褪……
明明被封于心底,为什么还会再一次冒出?
我瞪着无神的双眼,默默地,毫无知觉的,如同牵线木偶般,迷失了自我。
困意,早已消去。
只留下,心底慢慢的惊惧和恐慌。
压的我,喘不过气。
窗外,一片昏黑。
比起那天的昏暗,明显不足。
“Nancy,起床了哦”
“嗯……可是,还好困哎……”
一大早,妈妈叫醒了我。
今天,是去教堂做礼拜的时间。
每月一次,这是家里定的规矩。
遇上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我会自己去。
而去的乐趣,当然就是攀上顶端,却一直不肯到十字架上。
那样,就很满足了。
得到的太多,必定失去的更多。
出了什么事的话,就会失去了那份感觉。
我以极慢的速度穿好了衣服,然后跟着爸爸妈妈一起出了门。
街上,一片喧哗。
卖的东西很多,店铺内,妈妈买了两袋子苹果。
而我,只要了一袋糖果。
那种甜腻腻的软糖,一嚼起来,很幸福的感觉。
“原来Nancy那么爱吃糖啊。”
“嗯。”
爸爸温和的打趣道,只是看着我怎样满脸幸福的吃着那软糖。
昨晚的梦,早已烟消云散。
再一次,被我封于心底。
直到,我的视线触及到一抹高大的身影。
在那边的角落里,背靠着墙,低着头,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右眼。
一个不算瘦弱的背影,脊背直直的。
那是……
我的双目就在那么一刻起迅速睁大,不可思议的盯着那里。
高大的,瘦弱的背影……
邹然间,昨晚的怪感全数冒出。
那么清晰的展现出来……
我感觉我整个人在颤抖,手在哆嗦,而手里的糖因为这一举动而掉落在了地上。
‘啪嗒’
我的心,瞬间就像掉落在地上的糖般……
在颤抖,在绞痛……
绽放在四周,我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宝物,因此绝不会再度迷茫,为了你,也为了我。
苍白无力的背影。
坚信着曙光的降临。
我就僵在那里,不可思议的望向那边。
可是很快,那抹高大瘦弱的背影,竟然……消失了!
我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下一秒再看去的时候,真的……凭空的消失了!
那边,就仿佛从来都没有那抹身影般,仍旧,持续着喧哗。
心下一空,刚刚的惊惧与怪感也慢慢的消失了。
仿佛,从来都没有过般。
空空的,只是在彷徨。
在……彷徨着什么?
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仿佛什么都不曾经历过般。
却又如此真实的展现在脑海之中,好奇怪……
“Nancy?”
爸爸看着我奇怪的表现,叫住了我。
“嗯……”
我征忡了半天,才回过神答应。
“怎么了呢?面色很苍白,昨晚没睡好吗?”
“没,没有。”
我尽量的将面色保持正常的红润,而刚刚表现出的苍白很快被我收好。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就算是,最亲密的父母。
他们,会担心。
“那就快点赶去教堂吧,今天结束祈祷之后,爸爸给你买香草味的棉花糖怎么样?”
“嗯!”
听见‘香草味的棉花糖’这七个字从爸爸的唇畔溢出,很快,一抹笑意绽放在我的嘴边。
牵着他们的手,一起去教堂的路上。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无神的双眼正在悄悄的注视着这一切。
那双无神的眼睛,就仿佛一口无底的深潭,慢慢的,吞噬在其中……
被上帝抛弃的孩子……
不,应该是幸运的孩子。
愿上帝,可以保佑你。
白色简单的巴洛克风格教堂,位于这一条街的南面,占地面积不算大,却是这座城市中最具有民风特点的教堂。
这里的牧师是一位名叫安培的中年大叔,每次在做祷告之时都会穿上白色的教服,动作虔诚,无不意识着这一系列举动的神圣性。
据说妈妈在怀我之时的祷告就是他帮助祈祷的,他与爸爸是好友,听说是以前便认识的熟人。
对于这个大叔,我的印象之中只有用笑眯眯,大方来形容。
他是知道我愿意攀上教堂的顶端,所以只是让我多加小心,至于爸爸妈妈那里,他承诺,不会告诉他们。
安培大叔每次在我来到这里之时,都会为我准备很多糖果,听说是每次祷告之时摆在神像面前的。
他说这是在上帝面前摆放过的,必定有着一定的神圣性。吃起来会更甜,而心灵,也会越来越坚强。
每次大叔拿来这些糖果的时候,我便会动作虔诚的接过。
他也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吃完,问我味道如何的时候,我便会冲他做以鬼脸,然后点点头说不错。
他摸摸我的头,面上一片笑意。
但是我却想知道,吃了这些糖果,会让我的脑子变的聪明一些吗?
于是我便问大叔,大叔给的答案很肯定。
会。
然后一脸笑眯眯的告诉我就不要再问为什么,因为这个答案,在我自己的心里。
想要变聪明,就去多用用功,Nancy丫头。
这一句,大叔每次都会说。
他说,我是个聪明的孩子。
至于哪里聪明,就是脑中的那些鬼主意。
想要攀上教堂的顶端,站在十字架上,他说,这条街上,只怕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能够想出来。
不,应该是一个女孩子。
我想安培大叔这么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我的这个想法的确太过奇怪。
女孩子,就应该乖巧一点。
而我,就是个怪巧的孩子。
两者之间,差的太多。
我撇撇嘴,然后一脸无趣的坐在长椅上等着祷告之后大叔给的糕点。
那是种香喷喷的糕点,金黄色的糕身很诱人,充满着的香气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味道,也很不错。
是安培大叔自制的手工糕点,每次来祷告的人都可以品尝。
就像我现在一脸满足的吃着糕点,而刚刚所感受到的阴影浑然被我抛之脑后。
安培大叔说,想幸福的人,无论干着什么事,都会觉得很快乐。
我想,安培大叔这一句说的是正确的。
而我,就像那个想幸福的人般。
即使碰触不到,我也要努力的抓到它……
我相信,泪水将凝结成七色的彩虹,意志的火焰将化作心灵的桥梁,即使只是一瞬间的闪耀,展开巨大的翅膀。
在我来临之时。
你要在原地等着我。
与大叔告别之后,我仍记得大叔说的那句话。
“等哪一天想要知道大叔事的时候,就来找大叔。到时,大叔会告诉你的。”
“嗯。”
我旁边的Rin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在瞅向别处。
“臭老头,又开始装亲切了。”
他只是撇撇嘴,眸中的神色却被我瞧的一清二楚。
其实,他是知道大叔所指的那件事的吧。
明明很担心大叔,却仍是不肯说出口,硬是装出那副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他比谁都在意吧。
真是倔强的家伙,也是个,善良的家伙。
“臭小子。”大叔一笑,眸底却是了然的神色。
“对了,大叔,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般,一拍脑袋。
“嗯?Nancy丫头,有什么事吗?”大叔朝我和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