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秦文帝聂肃的故事吧？”淳于言没有直接回答龙杨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当然知晓，秦文帝聂肃，秦武帝聂桓第五子，大秦朝第三位帝皇。大秦历元年，聂桓建立神州大地第三个大一统王朝。大秦历十五年聂桓病逝，其长子聂章继位。次年，魏王聂肃起兵谋反，战争持续了四年之久。最终，聂章兵败，携随从侍卫共二十七人逃至龙江，自刎而亡。”这些事情对于自小就熟读经史子集的龙杨而言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聂肃的皇位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但世人对这位谋逆皇帝的评价可谓是褒贬不一，总结来说就是四个字：功过参半。历史上造反的人多，但反自己亲兄弟的人却少之又少。凡造反者，都喜欢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谓之师出有名。更何况还是聂肃，为了能名正言顺地登基，朝中一半的大臣及其家眷被抄斩、流放、发配。朝廷是肃清了，但也对大秦的国力造成了巨大的损耗。”
“原以为大秦很难再恢复到秦文帝时期的繁荣昌盛，但令世人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五年时间，大秦无论是经济还是军力竟然都超过了从前。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物康阜，大秦国力达到极盛，史称‘秦武盛世’。”龙杨接口说道。
“不错。聂肃执政期间，息兵养民，赈荒惩贪；提拔众多不被重用的贤能之士，并且大兴科举，选拔各地人才，唯才是举，任人唯贤，知人善用，人尽其才，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稳固了国内局势。
国内稳定后，又举全国之兵三次北伐，二次西征，平定了外族叛乱。对待外族，他并未大肆杀戮，反而开放互市，与北方蛮夷以物易物，增加了南北两地的贸易往来，也使边境百姓免遭战乱之苦。
除此以外，聂肃还主张外交，与无数番邦交好，学习他们的先进文化和技术，来充实自身，这才能使大秦在经历战乱之后，仅仅只用五年时间国力便超过了文帝时期。从这一点来说，即使称他为千古一帝也不为过。”从淳于言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对于聂肃这样一个备受争议的皇帝，这位年轻一辈最出色的俊杰有相当高的评价。
听完淳于言的话，龙杨微微一笑，说道：“很难得啊，居然还有你淳于兄如此赞赏的人物。”
“我确实挺赞同他的做法。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没有称帝的雄心，又何谈千古盛世。作为后来人，我无法去评价他做的对与错。无数文人骚客只知道抓住聂肃谋逆的事妄自揣测，大肆批判。殊不知，正是因为聂肃大兴科举，到处选拔人才，才能让无数的无为之人得以大展宏图。”
龙杨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番话他是极为赞同的，一个人的是非功过并不是凭一个人、一句话、一件事就能说得清楚的，这样一来未免也太过片面了。
转念一想，龙杨又问道：“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聂肃的事与我现在的处境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也并不能解答我的疑惑。”
“聂桓是一个枭雄，更是出色的军事家，他精通兵法，治军严明，无论是开疆扩土，还是平定战乱，他的战绩皆可用辉煌二字来形容。但在我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帝皇。”
“哦？这倒是有趣，此话怎讲？”
“据史书记载，聂家一脉单传六代，再者聂章之母王氏是为聂桓挡箭而亡，所以聂桓对长子聂章颇为溺爱。聂桓统一全国称帝之后，更是直接将聂章立为太子。在其心中，其他儿子的地位皆不如聂章重要。聂章虽然自小在聂桓身边长大，但才华和谋略皆属平庸，不及他的几位兄弟。待聂章等人成年之后，众兄弟的优秀表现更是让聂章望尘莫及，这其中更是以老五聂肃为最。而为了稳固聂章的地位，聂桓终于做了一件改变了大秦王朝的蠢事。
怕自己死后，他的那些儿子会威胁到老大聂章的皇位，他便极力约束几个儿子，甚至是圈禁。不准私会大臣，不准结党营私，不准招收门客，更派人严密监视，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不仅如此，他还废除了许多重要官职，让那些大臣真正变成了有官无实的臣子，将所有的权利牢牢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聂桓死后，聂章更是肆无忌惮，大肆迫害自己的兄弟。代王、赵王被抄斩；韩王、楚王被流放；魏王聂肃被发配至边疆监修围城；无数的大臣武将被贬官、革职，甚至是丧命。即便如此，聂章还是不肯停手，朝廷上下一片混乱，天下百姓苦不堪言，这也为后来的政变埋下了祸根。”
即便是对那段历史极为熟悉，但再次听到，还是不免感叹权利的诱惑。
“后世很多人都在感叹聂肃如何厉害，在敌我悬殊如此巨大的困境下都能战胜聂章。可在我看来聂章兵败是必然的结果。聂章的暴行让朝中上下人人自危，即便是表面忠于他的人，在暗地里也不免心惊胆战，生怕哪一天那把刀就会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终于，他的所作所为将他推入了深渊，他亲手把刀递到了聂肃的手中。
与聂章的跋扈不同，聂肃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年少时跟随聂桓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在军中威望甚高。聂章知道自己不如他这个样样都比他出色的五弟，若是真有一天，聂肃相当皇帝了，必然会成为他最大的敌人，既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聂章的步步紧逼终于逼反了聂肃。但聂肃也知晓，凭借他自己的势力绝不是他大哥的对手。于是，聂肃招揽了韩楚赵代四王的旧部，迅速集结了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正式谋反。
朝中文武，各地官员，不堪忍受聂章暴行者十之七八。聂肃的壮举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缕阳光，让无数人看到了希望，许多大臣争相依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聂肃的势力便已然超过了聂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