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璃已近沧州,她有点累。她离北京越近,越来越烦躁,她不喜欢北京,干燥的气候和阴谋的气味让她非常难受。
她没有走官道,而是抄近道小路往前赶,她确实融合了两个高手的内力,但连受重创,连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没有完全痊愈的情况下接下下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她遭遇下一个人,她甚至不能全身而退。
黄昏的凉风吹过,沧州是个有点沙尘的地方,地面的水都泛着黄色的泡沫,她忽然觉得有些苍凉,她或许真的低估了江湖的深度。她没有对前两次对战时的锐气和轻松,她想用简单快速的方式找到苏眠恩,她并不喜欢想问题,但下山以来,她几乎每天都在想问题,因为她的实力完全不允许她独步天下。这个认知也让她觉得烦躁,她拔剑在黄土沟里狠狠一划,深色的水将流不流,十分凝滞。言璃认真地看着这滩水,看得有些痴了,她忽然动了,用最快的速度跃到一边,深色的水被带着杀意的刀锋劈开,言璃有点凝重地看着对面持刀的人。她不认识这个人,但这个人她从他周身的气质中知道他不会像莫心中那样听她说话,也没有张机的花架子,他很强,而且只要杀她。
但他怕她,他如果不怕她,他不会偷袭。但她不能接他任何一招,接下就会被他发现她没有那么强,那么她唯一的胜机也会没有。言璃想到这里,忽然笑了,笑得信心满满。
言璃:你是谁?
刀客完全没有说话,直接向她攻来,他们之间仅有一滩水的距离,言璃当机立断,在水面一划,及其水幕,挡住刀势,但刀还是划破了水幕,言璃看着刀势一点未停,雪亮刀锋瞬间掠至眼前。言璃立刻举剑挡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扛住使身体后退的力量压制。那刀没有任何一瞬的停歇,刀锋再次全力而至。言璃咬紧嘴唇,索性不在意刀客超人的力量,而是灵活使剑回敬,她剑法精妙,一时逼的刀客也无法突破。
但刀客不管不顾的强力,而且内功胜过言璃,这种情况下,言璃逐渐没有反击的能力。
刀客讥讽:哥舒漓月,你也不是那么强。
言璃:打赢了再说吧。
言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已经是强弩之末,难以为继。那冰凉的刀锋甚至逼近了言璃的脸,那种锐不可当的力量让她产生自己已经感到痛楚的错觉。但那刀没能继续逼近她,而是被另一股大力给逼退了。那股力量拉着她后退,她这才看清救她的人,这是个极其英俊的人,穿戴着价值千金的衣饰,那人也不嫌弃在野地里席地而坐,还将她半抱在膝上。
哥舒漓月:小鬼,你这点本事也敢冒充我。
言璃惊讶:你是哥舒漓月?
哥舒漓月:李鬼见李逵,怕不怕?
言璃:哈哈哈哈哈,不怕,你果然没有我年轻。
哥舒漓月不敢相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诚然,哥舒漓月有一张远比他本身年龄年轻的脸,而且那样俊美。但他定睛看了看怀中的言璃,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言璃确实年轻,还有雌雄莫辨的美貌。
刀客人狠话不多,一个两个都是砍,提刀就冲了过来。
哥舒漓月:等下再找你算账。
自称哥舒漓月的人手掌随意推了过去,看起来势不可挡的短刀在掌前一寸处停下,这人的手指在刀刃上弹了一下,刀客倒退几步,嘴角沁血,刀刃赫然一个缺口。那刀客毅力实在惊人,又冲了过来,哥舒漓月皱眉,仿佛在嫌弃这个不知好歹的人。他冷冷瞥了一眼那刀,出手如电,越过刀锋锁住了那人的手腕,握着那人的手腕改变了刀锋的去势,哥舒漓月就这样握着刀杀死了刀客,刀客的手也握着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自己的刀杀死了。
言璃惊讶,哥舒漓月的武功高得确实超乎了她的想象,而且对于杀人也习以为常。
言璃:你杀了他,我可从来不杀人。
哥舒漓月朗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一路以来为我正名,为我积德。
言璃:那自然是要的,但我不用你谢,我准备走了,江湖再见。
言璃从他怀里滚了出来,抖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灰,甜甜一笑,瞬间就掠出去了三丈远,其他她没什么自信,但是轻功这个,这世界上能追上她的也没几个。但没想到,身后的威压瞬间而至,她甚至没有时间再跃出一次,她干脆转身,正面对上袭来的内力气旋。有点强,她正准备拔剑,哥舒漓月握着她的手把剑摁了进去,她很少吃这么大的亏,但转念一想,索性不逃了。
她把配剑往地上随手一扔,有点气恼。
言璃:不打了,不逃了,悉听尊便。
哥舒漓月:小鬼,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赖皮。
言璃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啊,不然都过不了前两关。
哥舒漓月:用我的名字耍无赖?
言璃:那两个人不会说的,他们那么要面子。
哥舒漓月:你是在跟我解释,让我不要杀你。
言璃:我觉得你不会杀我。
哥舒漓月:何以见得?
言璃反问:那你会吗?
哥舒漓月:我现在可以暂时留你一条命。
言璃:那你会越留越舍不得我的。
哥舒漓月很少见到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言璃继续说:我保证天下间像我这么有趣的人,你这辈子也不会碰上第二个。
哥舒漓月:或许是,你已经让我觉得很有趣了。让我来猜猜,你要假扮我的原因。
言璃:不用猜,我告诉你,其一,我是要让一些高手来打我,我好趁机拥有他们的一些内力,尽快增长功力,我要去北京救人;其二,我要引你出来,抓你跟我去北京救人。
哥舒漓月很明显被最后的用词给激得眼皮跳了一下。
哥舒漓月:抓我?我已经20年没听到过这种话了,还是你这种小鬼说的。
言璃:现在我也觉得用词不准,你的武功太高了,我抓不住。
哥舒漓月:你还真是……从善如流。那你刚才还想逃?
言璃:我不是说了吗,你武功太高了,等我有把握了再来。
哥舒漓月:罢了,说不过你,你要救谁?
言璃:苏眠恩。
哥舒漓月:这小子还没死?真是命大。
言璃:他没死,但是身体里一直留存着修十三的内力,阻碍他练武就算了,身体也不好。你是天魔喜宗除了修十三地位最高的人,我想请你帮忙看看化解之法。
哥舒漓月:那他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而是在北京。
言璃:他不仅在北京,他还在宫里。
哥舒漓月伸手捏住她的脸:行啊,小子,干大事啊,十几岁就想闯宫。苏眠恩是你什么人?
言璃:我徒弟。
哥舒漓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俩小子搞什么鬼?你虽然武功还可以,在江湖上还是完全不够看,而且你应该还没有苏眠恩大,他还当你徒弟。
言璃:反正就是我任性了一回,中了灵山剑宗和他们背后的人的计,导致了他被抓进宫里,我没法跟你细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哥舒漓月:我送你去北京,但是宫禁你要自己想办法,你要是能把他带出来,我就帮你看看他,但你欠我一个人情,之后要还的,答不答应?
言璃:行。
哥舒漓月:爽快,但我的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言璃:没事,只要你不让我去死或者让我嫁给你,其他都可以做。
哥舒漓月:嫁给我?
言璃:对,我女的。等到了城里面我就换装,这样的话,哥舒漓月就消失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到北京了。
哥舒漓月无言以对。
苏眠恩从地宫里清醒过来,浑身痛的话都说不出来,喘口气胸腔都和破窗子一样嗡嗡作响。月娘坐在一旁,心急如焚,他受的伤太重,月娘也不敢告诉别人,只能先带他回来让他自己硬撑过去。
月娘:苏公子,苏公子你醒了。谢天谢地,你昨晚出去了很久,半夜有人将你丢在门口,你是不是想逃走,被打伤了。
苏眠恩摇头。
月娘:苏公子,你伤太重了,我让他们尽快安排你进宫。
苏眠恩想要拒绝,但一说话,胸腔一阵撕裂的痛楚,紧接着一阵失血的眩晕袭来,他再次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