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凌晨,天还没有放亮,还是黑蒙蒙的,蕾米莉亚的门口来了位抱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好像怕被人认出来一样,他浑身都用衣服包裹着只把眼睛露在外面,怀里的婴儿此时还在安静得熟,津津有味得吮吸着大拇指,见四下无人他慌慌张张的放下孩子消失在了朦胧的夜色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雪的脸上,她起床准备今天的事宜,首先是穿着,自己需要维护秩序衣服要便于行动才行,思来想去平时的穿戴就不错。柔顺的布料划过她凝脂般的肌肤,穿在身上稍紧的黑色女仆装完美得衬托出她身体的完美曲线,飘散的长发此时已经在头上梳成了发髻,红宝石耳环和戒指也是必不可少的装饰,稍加打扮便恍如画中走出的神女,令世人为止驻足,脚上的黑色平底鞋每走一步所发出的声音都是那么的令人愉悦。
做好准备后优希还没醒。
昨天已经和她说过了应该不会乱跑的,抱着这样的想法雪出门了。
在通往大门的路上遇上了正在漫无目的到处走的马慧,“早上好,小慧,是在找什么东西吗?”
马慧被背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激灵,不过倒是很快就缓过来了,转身看到是雪后才开口说:“没什么,就是想出去看看,只是没想到在这里迷路了。”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正好我也要过去大门那边,一起吧。”
马慧跟在雪的一边走在石板路上,清晨的露珠打湿了二人的裙摆。
“雪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听优希都是这么叫你的。”她有些扭捏的对雪说,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可以哟。”
“太好了,之前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前天晚上之后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昨天也是,今天早上也是直到刚刚遇上雪那件事依旧在想着这事。而现在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了。
“但是——”雪故弄玄虚的停了一下,观察马慧的反应。
听到这个词她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要这个词放在好消息之后往往都不会有令人满意的结果,果然这不是我所能高攀的人吗?
“以后你在待人接物的时候一定要有礼,不要像刚刚那样,我向你问好,你却没回应。”
这样啊。
她快跑几步站在雪的面前,忽然吹过一阵风吹起了二人的头发,日光照在马慧的脸上,闪着粼粼的微光,“早上好,雪姐姐。”
雪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伸出手回应到:“早上好,小慧,一起走吧。”
马慧高兴的牵住她的手,和她走在洒满日光和满是珍珠般露水的石板路上,渐行渐远,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路的那一头。
此时学院的大门正因突然出现的孩子而聚集了大量的人,他们之中有围观的路人,还有早早来这准备报道入学的新人。
袁媛和方萍也在这些人当中。在那件事之后,袁媛写信向父亲报了平安,同时在信中表明了自己想要进入蕾米莉亚的想法。袁应杰在回信中表示,尊重女儿的意愿,并且提出要感谢那位救她出来的校长。随信而来的还有商会的汇票,当做她的生活费。
于是,她和那位自称蔡果的女性又在一起待到了现在,一大早就来了等着登记,毕竟是最后才递交的申请,不知道有没有被审批。
“这是谁家的孩子,真可怜啊。”
“真是的,要放也别放在这啊,放在救济院不行吗?”
“估计是哪个外来的人,把蕾米莉亚当成什么有钱的大户人家了,才把孩子放在这的。”
看众们聚集在一起你一眼我一语的讨论着这件事,引起了袁媛的注意,她也偎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因为人太多了,她被人流挤得东倒西歪可还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在她快要被人流淹没的倒下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一下子把她拽出了人群,拉她的人正是方萍,刚刚方萍只是去附近买了点早饭回来就发现了快要被挤死的袁媛,她也顾不上手里的东西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出来。
“谢谢你啊,蔡果小姐,我没想到人这么多。”袁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因为自己的想法却差点连累了别人。
方萍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名字,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等了一会回到:“不用谢,不过我看你也不像是爱看热闹的人,你凑过去干嘛?”
“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我隐隐约约觉得在里边有人需要帮助,我才过去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可是……”她的可是还没说完就被方萍拉着重新进了人群。
方萍在前面推开人群,为她们打开了一条仅容二人依次通过的小路。
“怎么会是这样?”好不容易来到中心的袁媛被眼前的景象惊讶的捂住嘴。虽然丢弃孩子的事时有发生,但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只包了一条毛毯,帕特里的秋天又这么冷,这是多么狠心的父母啊!
袁媛上前抱起孩子,不过孩子倒是对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依旧在熟睡。隔着毛毯她感觉到这个孩子的体温很高,可呼吸却很平稳,不像是发烧了。
趁这个时间方萍拍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对他们说:“大家都散了吧,这位是袁应杰的千金,袁媛大小姐,这个孩子就由我们送到救济院就行了,就不劳烦众人费心了。”
围着的人群也散尽了,她走到袁媛的身边对她说:“好了,我们把这个孩子送走吧,现在走还来得及赶回来。”
“你说的没错,在救济院他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不过我有告诉过你家父是袁应杰吗?”
方萍的眼睛不自然的向上瞟,手一会放这,一会放哪,“这个,这个……”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好理由,右手握拳砸到左手手心对袁媛说,“你看我之前不是帮你取过信件吗?不小心看到的。”
“这样啊。”很明显这不足以让她信服。
“别说这件事了,我们赶快过去吧。要不就要错过报道的时间了。”
“嗯。”袁媛轻声答应之后,在方萍的陪伴下朝着最近的救济院出发了。
之前提到过袁媛家运营着整个帕特里近乎一半的救济院,除了福利院之外还有很多的福利机构保障国内外一些困难人民的生活。帕特里的福利机制已经运行了几百年,救助过的人数不胜数。国内的福利机构最早是由蕾米莉亚学院提出并实现的想法,最开始时是学院在运行,后来随着国力的发展运营权由国家运行机构取得,福利机构每年的开销都是一大笔款项,为了保证预算的充足就必须减少其它的开支,也是因此,最开始的几年帕特里的发展近乎于停滞状态。在国家处于危机之中时一大批的爱国商人纷纷涌现,慷慨解囊,正是这样,帕特里才得以喘息。
袁家世代为商,袁应杰这一代也不例外。到他继承家业时袁家已经在福利事业中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不过命运还是和他开了个不小的玩笑,由于妻子的原因,他的女儿一出生就带有某种疾病,他请了全国上下最好的医生可还是于事无补,所有的医生都是看过袁媛之后不停地摇头叹气对他说:“尽快为小姐准备后事吧!她患的病十分罕见,在下医术不精实在治不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我听说西边的某个国家也有个患这种病的孩子,他的父母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求助于神明,最后真的产生了神迹,他们的孩子在医神的教堂待了一晚后竟然好了。要是想救小姐的性命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终于找到了医神柯俞里弗的教堂,教堂外虽然杂草丛生,可内部却没有岁月的痕迹,相比其他的神,他的教堂既少,规模又小就好像不想让人发现一样藏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连日的舟车劳顿再加上病魔的折磨袁媛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她的呼吸缓而轻,没进行一次呼吸都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那样艰难。
袁应杰和夫人面朝神像双膝跪地右手搭在左肩上,左手自然垂下,双目紧闭颔首低眉祈祷道:“请伟大的医生柯俞里弗降下恩泽救救我们的孩子,我袁应杰从此愿为您最忠实的仆人和传教人,袁家将永世感激您的恩德。”祷告结束后夫人恋恋不舍得把孩子放在神像前的地面上。久久不愿意离开,只是跪在袁媛跟前不停地掉眼泪。
“走吧,再待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造化了。”袁应杰拉起泣不成声的夫人扶着她走出了教堂。他又何尝不想大哭一场可他现在是妻子唯一的依靠,他必须要坚强。
漫长的一夜里夫妇二人一语未发,这一夜比他们想象的更难熬。第二天远处的天空刚刚开始泛白时,焦虑的二人急迫的想知道结果如何。由于一夜没合眼夫人塞希尔下马车险些踩空,幸好袁应杰及时扶住了。
“应杰,我好害怕,我害怕打开门之后,门后等待我们的是女儿冰冷的尸体。”说到这里她又开始落泪了。
袁应杰握紧她的手,把她搂在怀里语气坚定得对她说:“不管门后是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不要害怕。”虽然他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也是实在没底。
二人互相搀扶着走到门口看了对方一眼后合力把门推开。袁媛正安稳得睡着,痛苦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呼吸也正常了。激动的夫妇二人抱起孩子之后不停得向神像表示感谢。这时她们才注意到,刚刚袁媛躺过的地方凭空多出了两块不小的水晶石,难怪刚刚感觉袁媛躺得比之前高了。
离开时袁应杰叫人把水晶也一起带走了,说是要当成传家宝供起来,这两块水晶的一部分后来就给了袁媛和方萍做礼物。但夫妻二人从未对女儿提起这事,礼物的来源也骗她说是高价订购的。
虽然那之后袁媛的病好了,袁应杰也更加热衷于福利事业,可一切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袁应杰数次投资失败损失了不小的一笔钱,靠着祖上基业才及时止损,保住了大半的家财。他觉得是自己年事已高到了退出商界的时候了,可女儿又对家业没兴趣,他急切的想找一个值得托付的继承人。这个人选就是方萍。袁应杰只是想找一个代理人,等他仙逝之后就把家产赚到女儿名下,大概是被上天识破了自己的“诡计”,最后弄得如此尴尬。
临近晌午,她们两个人才多方打听找到了救济院。可谁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在救济院的负责人检查过孩子之后很快又把孩子交还给了二人。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他难道配享受国家福利吗?”袁媛有些生气,语速也比同时快了几分。
“这位小姐你别着急,先坐下来听,慢慢听我给你解释。”
我倒要看看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方萍这么想着和袁媛一起坐下。
“相比您是发现了这个孩子就把她带到这来了吧,也没进行检查就随便决定可是下下之举。”
“是他身上带有什么传染性的疾病吗?”
“这倒不是,你看了毛毯下她的样貌就明白了。”
袁媛听后把怀里的婴孩放在面前的坐上打开毛毯接下来的景象属实惊到了方萍和袁媛。
毛毯里包裹着的哪是普通的婴孩,锐利的爪子和皮肤上不均匀分布的泛着亮光的黑色鳞片再加上那条尾巴,虽然头上还没有角,但这怎么看都是一个活脱脱的飞龙之女。
“这就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毕竟我也不想惹上麻烦,要是因为接受了这个孩子而导致人龙开战的话,那我可就是大罪人了。”管理人摊开手无奈得说。
“不就是收养个他们遗弃的孩子嘛,还有这么大的危害?”方萍实在是想不明白在其中的道理。
“这位小姐,没接受过什么正宗的教育吧,不管是哪里的人教书都会教这么一句话“人界龙界,互不侵犯”。”
“人族龙族,互不相亲。”袁媛盯着面前的孩子出神的接着管理人的话说。
“什么意思,怎么就互不相亲了?”方萍听完她们的话更迷糊了,真后悔当初没认真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龙族是很保守的种族,他们生活在被称为龙界的亚空间,实力超群,是力量的化身。有时空间会发生波动干扰两边的世界,为了保持血统的纯度,它们和人界定下了约定,不允许发生任何交集。简单来说就是他们不想和其它的种族有来往,毕竟是最强的种族肯定是目中无人的。”管理人向方萍解释到。
“居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真是不敢想,万一,我是说万一啊,我们把这个孩子养大,会遭到龙族什么样的报复。”
“弗兰东。”袁媛转过脸来看着方萍说。
“弗兰东是什么?和我们现在说的事有关系吗?”
袁媛看方萍不像是装得于是向她解释道:“一千年前,弗兰东的一个女孩爱上了一个偶然来到人界的龙族男人,二人互相表达爱慕之意,决心要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这本就是不可能的爱情。这件事被当时的龙族长老得知不由分说便派大军诛杀二人,同时为了杀一儆百,弗兰东一夜之间化为灰尘飘散在空气中,数百万国民无一幸免成为大地的一部分。”
听完弗兰东的故事,方萍被惊得目瞪口呆,真是想不明白这群臭龙脑子里想的什么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还要诛杀他们,甚至还要灭他们的国,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我一定敲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边装得是什么。
反正救济院这条路是行不通了,管理人小姐给的建议是,这孩子在哪捡到的就放哪去,不要淌这趟浑水。但把一个孩子就那么扔在那实在不是袁媛的作风。但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孩子而把整个国家都置于危险之中。她犹豫了。
方萍见她眉头紧锁就知道她肯定在心中进行着斗争,自己也帮不上忙,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得陪着她。
“啊,我想起来了。”袁媛忽然叫出声来。
“怎么了,有办法了吗?”方萍还以为是她想出方法了,急忙问到。
“我都忘了,我们今天还要去报道的,这下惨了。”她失望的低下头脚步也放慢了。
方萍看着天上的太阳,拉起袁媛就开始跑,边跑边说:“截止时间是太阳落山,现在还来得及。”
夕阳下奔跑的两位少女真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如果其中一个人怀里没有抱着一个婴儿的话,那就完美了,原本温馨的画面现在却显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