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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魔法男孩

最近,班里那个自称有魔法的男孩,频频喜欢找她的麻烦。

他很张扬,而且总是自以为是。

他的表演很出色,经常赢得老师和同学们的称赞,也受到了同学们的追捧,是学校里的明星。以前,她也想跟他学些小魔术,然后在家里表演给爸爸妈妈和弟弟看,可是被他拒绝了。

为此,她在家里研究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魔术,就连妈妈都说她着魔了,可是她依然无法表演得那么天衣无缝。尽管她的表演很蹩脚,但是逗乐了弟弟,只有他会拍着小手称赞叫好。

同学们都说他有魔法,魔法是比魔术更神奇的东西。她不相信,如果他真的有魔法,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成绩变得优秀一些呢?何苦还到处上培训班补习。

当然,她真的很希望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师,至少可以帮她把弟弟变回来。

最近,他反常极了。一会儿来问他要不要学习魔术,一会儿又故意把她的书藏起来,她讨厌这种恶作剧。当她回到座位,发现自己的课本不见了的时候,马上在班里扫视了一遍,同学们有的在看书,有的在写作业,唯独他不自然地躲闪着她的目光,就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这个站在台上把表演发挥得淋漓尽致的魔术师,用自己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的目光,却在班里因为偷藏了别人的书,心虚得面红耳赤——反差真是大。

“如果他真的有魔法,就不会这样遮遮掩掩!”她想。

她没有去找他要书,也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难道想取笑她吗?她才不会让他得逞。

没有书,就听老师讲课,照样可以学习。

可能怕被老师知道了挨批评,就在她没在意的时候,他又偷偷地把书还了回来。

他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没人知道他偷藏了她的书,而且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还了回来,自认为这一切做得丝毫不差。没料到被站在教室门口一直在守株待兔的她抓了个现行。

她给了他一个警告:“别动我的东西,你的那些小把戏骗不到我。”原本想说“那些骗人的小把戏”,后来看见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所谓的魔术节目,大部分她都已经钻研出了一些套路,只是她表演不熟练而已。那些会飞的鸽子藏在袖子里,含苞待放的鲜花藏在衣襟里……如果手速够快,就不容易让别人瞧出端倪。

他生气了,竟然百般狡辩地说自己表演的节目不是小把戏,而是真正的魔法。

如果他是个魔法师,应该不会偷藏她的书,而是用魔法把它变走,不用蹑手蹑脚地拿走,再轻手轻脚地放回来。

或者,在放学后跟踪她去集市的时候,至少也要使个“隐身法”吧。就他那遮遮掩掩的样子,想不被人发现也难。对了,他不是有只魔法猫吗,完全可以派它来跟踪,肯定比他强。

她才不信他的那些鬼把戏,都是骗人的戏法。

不过,他表演得最拿手的魔术就是“大变活人”。这个魔术太复杂了,她研究了好久,也没有研究出来。

那个又空又大的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当他表演的时候,还请同学们上台去检查,她还亲自上台验证过呢!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就在那一天,她看见了那箱子上竟然有一只虎皮猫,正悠闲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那只虎皮猫,一脸憨态,唯独那双蓝色的眼睛,仿佛洞察人心。她只是多盯了它几秒钟,便感觉汗毛直竖,不明缘由地感到害怕。

等他关上箱子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里面竟然出现了班主任罗老师。

罗老师好像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又怔怔地看着台下的观众,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她似乎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那只猫依然卧在箱子上,嘴角拉长,竟然笑了。这太诡异了,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我觉得那猫有点儿可怕!”班里的李海明小声嘀咕着。

“可能它长得太像老虎了!”张益凯回答。

“对,我怕老虎!”李海明点点头。

“我们也怕!”旁边的同学们异口同声。

罗老师惊慌失措地从箱子里走了出来,然后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顿时全场掌声如潮。

“罗老师配合得真好!”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

节目结束后,罗老师一直拽着他不停地询问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箱子里。“罗老师真是入戏太深了!”她想。

“陈致远,老师真是太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现在学校里的老师们都说你这节目完全可以上达人秀了!”

听见罗老师的这番话,她开始相信罗老师不是他请来与他配合的“演员”了。

那大变活人究竟是怎么变出来的?箱子里究竟暗藏了什么玄机?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他刚好结束了与罗老师的谈话,从她身边经过,还故意挤眉弄眼,一副骄傲自大的模样。

“不可能是魔法,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出破绽。”她暗自下决心。

不过,现在她已经没有兴趣去求证这些了,因为她弄丢了她最心爱的弟弟。

如果他真的有魔法,就可以用大变活人的魔法把她心爱的弟弟变回来。只要能变回来,让她变成小鸡、小鸭都可以。

“铃——”放学了,她像以往一样背着书包走出了教室,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又开始一路跟着她。他东躲西藏的样子,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她放慢了脚步,身后的人也放慢了脚步。

这样的气氛让人有些尴尬,最后,她停下了脚步,他也没有上前。

她回过头,他躲闪不及,一头撞在了灯柱上,“哐当”一声闷响,他手慌脚乱,一脸的尴尬,让人哭笑不得。

“陈致远,你想干什么?”她问他。

“我……我去集市上买些食物!”他表现出一副镇静的样子,又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也去吗?”

“我不去!”她往回走。

他诧异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地问:“怎么今天就不去了呢?你不是天天都去吗?”

“你一直在跟踪我?”她回过头,怒不可遏地看着他。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捏着小拳头,随时都准备冲过去。

他一时语塞,随即面红耳赤地说:“我……我只是发现你现在变化挺大,想知道原因而已,我可不是跟踪狂,真的!”他信誓旦旦的样子。

她没搭理他,继续往回走去。

“你……真的不去集市找东西了?”他看着她的背影说。

她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然后像只受伤的小刺猬似的,竖起了浑身的刺,回过头一步步地朝他逼近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是……猜……猜的!”他吓得说话越来越结巴了,“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如果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人多力量大。”

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然后倏地蹲下身子,神情十分悲伤,“你帮不了我的!除非你真的有魔法!”

“我……”他看见她伤心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其实那些魔术节目是我在家里一直刻苦练习出来的,不过……不过那个大变活人的节目,是真的!”他走到她面前,也蹲下身子。

“真的?”她抹了一把眼泪,迫切地看着他,“那罗老师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嗯!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他眉毛拧成了一小团,“我觉得是我家的虎皮猫在搞怪,因为我完全是照着它给我的那本魔术书上的步骤一步一步完成的,没想到真的把罗老师给变出来了,我想我家的猫一定知道原因。”他描述得天花乱坠,反正只要她不哭了就行。

“那我们去你家吧!”她迫不及待地对他说,“你家远吗?”

他朝四周搜寻了一遍,“不用去我家,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能发现它的踪迹,它一定就在附近。”

原来真正的跟踪狂是那只虎皮猫。就在他们四处寻找的时候,那只猫冷不防地从屋顶上跳了下来,以一个“完美”的姿势空降在地上,四脚朝天,科普书上不是说猫能在空中落下时的那一秒钟迅速调整姿势吗?看来虎皮猫可能体重超标,无法完成这个调整的动作,所以摔了个四脚朝天。

不过好像并无大碍,它从地上翻了一个身,然后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接着嗖的一声跳到了他的肩膀上,两眼幽深地盯着她。

“喂,你今天是不是又偷吃东西了?好重!”他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虎皮猫“喵呜”了一声,虽然不是很悦耳,但是也不难听。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它!”他指了指坐在肩膀上的虎皮猫。

“它会说话吗?”她怔怔地看着虎皮猫,不敢久视。

他摇摇头,然后嘿嘿一笑:“如果猫会说话,那不成精了?不过,你说话它能听懂。”

“真的?”她诧异地看着那只猫。

“你可以试试看!”他胸有成竹地说。

她非常真诚地看着那只猫,然后问了一句:“你……你能把你不认识的人变出来吗?就像陈致远上次表演的那个大变活人的节目。”

虎皮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胖胖的脑袋使劲摇了三下,真的像人摇头那样。

陈致远暗自掐了一下虎皮猫的尾巴,那家伙嚎叫了两声,不过依然摇头。太不配合了!就不能哄哄女孩子开心吗?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虽然这是个谎言,可是至少给了她希望,她看上去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谁也不知道,那个大变活人的节目简直耗尽了他的脑细胞。为了把罗老师变出来,他费尽心机,故意让罗老师站在后台,说给她拍照,让她正好站在升降机的位置,在他拍照的瞬间,升降机就把罗老师运往台上的箱子里,前后仅仅几秒的时间,可以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那看照片能够把人变出来吗?”她仿佛不死心,不停地追问着那只虎皮猫。

虎皮猫刚准备摇头的时候,又被陈致远掐了一把,这次它没有摇头了,但是也没有点头。

“这好像有点儿难度!不过,你看虎皮猫没有摇头了,说明它有主意了。对了,你要把谁变出来啊?如果想他,直接去见他不就行了吗?”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她没有吭声,红着眼睛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连体衣的小男孩,模样可爱,胖乎乎的脸上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乍一看,和她长得还是很像的。

“这是……”他愣愣地看着她。

“我弟弟!”她的话刚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陈致远一直以为她是独生女,从来都不知道她还有个弟弟。“就是在集市上,我……我把我弟弟弄丢了!”她的嗓音有些沙哑,“如果你真的有魔法,能把他变回来吗?”

原来她天天跑到集市上,就是为了寻找她的弟弟。原来她变化这么大,是与她弟弟有关。

陈致远怔住了,他似乎明白了这个要强的女孩,脸上失去笑容的原因了。

“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坏,还藏她的书,惹她生气。

“我们一家人都在找他,找了五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她一边哭,一边说,“我妈妈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好,有时哭有时笑,跑出去就不知道回家的路了。要是我再找不到弟弟,我害怕连妈妈也会失去。”

她像卸下面具似的,哭得稀里哗啦,他想掏出纸巾给她擦拭眼泪,结果发现没有带纸巾,他想伸出袖子让她擦拭,又觉得不好意思,最后竟然抓起虎皮猫毛茸茸的尾巴往她手里塞。

“啪”的一声,虎皮猫给了他一大爪子,然后从他肩膀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她的跟前,在她腿前来回磨蹭了几下,最后竟然跳到了她怀里,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她的手,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这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他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虎皮猫的这般待遇,每次被老爸训哭的时候,它总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躲在一旁看热闹。

“重色轻友!”陈致远给了它一个白眼。

她停止了哭泣,用手轻轻抚摸着虎皮猫的背。陈致远陷入了纠结之中,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真的没有魔法呢?

如果告诉了她,万一又传到了学校,那同学们肯定会说他是个大骗子,到时就再没有人崇拜他了,也没有人再这样关注他了。

如果不告诉她,她肯定以为自己不帮她。

两难之下,他只好编了一个谎话:“这么久了,你弟弟肯定也有变化,至少不会还是照片里的这个样子,比如他乳牙换恒牙了……所以就算虎皮猫来变,估计也变不出来。不是我不帮你,这实在有点儿难度,万一把不认识的人变出来了,就麻烦了。”

她含着泪花的眼睛水汪汪的,听了他的话后,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站起身默默地走了。

“说不定用别的方法可以帮到你!”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开始后悔了。

她怔了怔,回过头,看着他点了点头,那是信任的目光。

夕阳下,她那孤独而失落的影子越拉越长,好像扎进了陈致远的心里,让他觉得特别难受。

他很想,很想去帮她,可是他能帮得到吗?

他看了看虎皮猫。“如果你真的是一只魔法猫就好了!”他说。

“喵呜!”虎皮猫看着他,眼神有些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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