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葬礼很简单,简单的没有惊动村子的人就草草结束了。出殡那天,小言远远的在阁楼上看着出殡的队伍从门前走过。顾小北走在最前面,走的很慢,手里捧着照片,看不清表情。后面只有几个脚夫抬着棺材,旁边跟着几个顾家家属,在抛洒着纸钱。没有声乐,也没有哭嚎,伴着的只有夏日无尽的蝉鸣。
镇长爷爷倚在门前目送着送葬队伍离开,和顾家几个相熟打了个招呼就回了院子。
院子里,槐树经历了一夜的风雨洗礼,更显翠绿。槐树下的石凳上有很多小坑,由于下雨,就成了一个个小水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镇长爷爷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向了老槐树,习惯性的掏出了烟斗。看了看石凳上的水坑,又把烟斗装了起来,“小言,走,咱买菜去。”
小言正看着远去的送葬队伍出神,听见镇长爷爷喊自己,一下子回过神来,答应着就下了楼。
“小言,那边是你以前的衣服,昨晚你睡得早,顾天天那小子送来的。还说要找小言姐姐,说要听你给他讲故事。被我打发走了。”镇长爷爷站在客厅前,背对着大阳,阳光洒满了他的后背,像一个黄金雕像。
小言看了看包裹着的衣服,有些出神“爷爷,小北他还好吗?”
“他很懂事,你不要担心了。今天陪爷爷好好的放松一下,明天咋就回学校上学,不要想其他的。”镇长爷爷说着转身拿着菜篮子,“走,今天我们多买点菜,好好的给你接风,以后你还有爷爷呢。”
小言看着慈祥的镇长爷爷,眉宇间一下子舒张了些许。
集市上,还是一番热闹景象。小贩的吆喝声一阵盖过一阵。镇长爷爷拉着小言,在人群中穿梭,不小一会就斩获了无数战利品。“走,小言,咱们再买一只鸡就回去。”
“不用了,爷爷,菜够多了,我俩吃不完就浪费了。”小言看着拐杖上挂着的俩根黄瓜,有点担忧,生怕一不注意就会滑落。
“你还是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的。”说着就拉着小言来了鸡肉摊前。
“喲,这不是李伯吗,今天整只鸡?”胖胖的摊主一眼就看见了镇长,连忙招呼了起来。
“是啊,给小言丫头接风,肯定要吃点好的。”镇长爷爷摸了摸小言的头。
“这不是周雅的那个孩子吗,李伯,你收养她了?我听说外来的女人可不干净,到时候别害了您。”胖摊主看着小言,摇了摇头,“不过这小妮子确实生的漂亮,像周雅。”
小言被摊主打量着,又羞又气,丢下了菜,转身就向市场外跑去。
“小言,回来,别跑呀爷爷追不上你”镇长爷爷一下子急了,气的敲打了俩次拐杖,俩个黄瓜终于还是掉到了地上,断成了四节,“你呀你,人家孩子有什么错,非要这么毒舌。”
小言一路小跑,转来转去,又回到了老宅子门口。她透着窗户看往里面看,顾家的亲属都聚在大堂里面。顾小北一个人坐在父亲牌位旁边,用双腿支撑着缺去一条腿的太师椅。
“要我说,这宅子就应该咱们三家平分,老头子走的时候这房子分的就不公平。”院子里顾为国的声音特别刺耳,旁边有几个女眷附和着。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马上这边就要拆迁了,你不就想分一点补偿款吗,之前老爷子让我们三兄弟自己选,你嫌这宅子老,没有要。现在三弟刚刚入葬,你就来分财产,顾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顾为民的大嗓门极具穿透性,让现场的人都一震。
“那你说这房子给谁,给你顾为民吗。”顾为国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些许,但还是阴阳怪气。
“这是为军的房子,理应小北来继承。”顾为民狠狠的瞪着弟弟,顾为国撇开了目光,转而看向了小北。
被大哥堵的哑口无言,顾为国没有再说什么,像斗败的公鸡,耷拉这脑袋,只是自顾自的抽起了烟。顾为民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没有再说话。
“小北现在还小,我们有义务帮他扶养成人”顾为名围着院子转了一圈,“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小北的扶养问题吧。”
“怎么了,不给我一点好处,还想我帮你养孩子,顾为名,你这下的一手好棋啊。谁都知道小北和你亲,以后这房子是你的,老了还有人给你送终。”顾为国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开始抓紧机会反攻。
“老三,你。。。。。。”顾为民气的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好,你不养,我来养,小北以后跟我。”
看着吵闹的众人,小北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父亲的遗像发呆,心里空落落的。太师椅微微摇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向窗外,四目相对。小言一下子慌了神,赶忙跑开了,小北看着消失的背影,眼神里刚刚闪烁的光亮,又一次散去了。
镇长爷爷再次看见小言已经是晌午,他在菜场四处寻不得小言,就往镇上走,在院子口看见了小言。小言正在坐在门口石板上面,旁边一队蚂蚁正沿着青石板路搬家,小言的脚靠着石板,堵住了蚂蚁的路线。蚂蚁绕着小言的脚继续忙碌着,弯弯曲曲,井然有序。
“小言,快来帮爷爷提菜。下回可不能这样,丢下我一个老头子,这么多菜,累死爷爷了。”镇长爷爷大老远就招呼起来,脸上挂满了笑容。
“爷爷”小言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跑去接镇长的菜篮子。“爷爷,对不起,今天是小言不对。”
“你这啥妮子,都是那个卖鸡的阿姨不会说话,以后咱们不吃她家鸡了,好不好。”镇长腾出手来摸了摸小言的头“走,回家做饭,可不能影响了咱家小言的接风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