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了这些事情,嬴荡总算是腾出时间,来见见乌获和赵颉了。
乌获,其祖乃是乌氏国,在秦国陇西,是一小国,春秋时,被秦所灭,后国人皆以国为姓,所以便有了这乌姓。
到了如今,乌获就成了地地道道秦人,秦武王还是太子时,喜摔跤,好举鼎,网罗天下大力士,作为其门客,乌获便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嬴荡做太子时,门客尽是有名的大力士,而且人数还不少,他每天只顾摔跤比武,弄得整个咸阳城风气都为之一变。
秦国自孝公始,就崇尚士子,崇尚文风,世人皆道,在太子这里,风气要变了。
秦惠文王薨前,令人遣散了太子所有的门客,让其专心国事,能留下这三人,皆是因为他们不单单是力气大,更是因为当时在军中已有了官职。
任鄙自不用说,七窍玲珑,学阴阳家之学,孟贲乌获,善于带兵,后来攻取韩国宜阳,平定蜀乱,孟贲都有参与,长期跟在嬴荡身后,现在更是做了咸阳将军、领卫尉的这个地步了。
至于乌获,因他是陇西人,对其地势熟悉,所以常年驻扎雍城,平定秦国西方异族之乱,乌获乃是军侯官职,也足以胜任这轩辕将军。
看看嬴壮,再看看寡人,光从这门客就能分出高低,季君门客几千,都是各具才华之人,再看寡人,仅存门客只有三人,俱是大力士,也就只能带带兵了。
曾为四大公子的魏无忌,一招窃符救赵,将秦昭襄王几十年的努力化为飞灰,武安君白起也因此被赐死,能做成这样的事情,还不就是因为他的门客能干,想到这些,嬴荡还真是有点儿酸了。
至于赵颉,乃是秦国老贵族,秦国公族,自秦非子起,都是嬴姓秦氏,而这赵氏,也出自嬴姓,赵国赵雍,便是嬴姓赵氏的一支,这年头,姓赵的可都不简单,放在几百年前,嬴荡和赵颉妥妥的一家人。
当时,宜阳本有十五万大军,领兵虎符就在甘茂手中,就连军中的将军也都被甘茂、魏冉和嬴壮的部下所渗透。
当时任鄙是嬴稷的人,任先锋,赵颉执掌一路大军,和魏冉私交不错,嬴荡能调动的宜阳大军,可谓是屈指可数。
所幸这回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遇到了向寿,向寿保护,秦王在洛邑无性命之危,后五国谋秦,大王回师,甘茂将虎符交给向寿。
再经过了洛阳一战,这军中将军有些战死了,有些被换掉了,所以这才让洛阳八万战卒,十二万屯兵尽数归于秦王治下,秦王才有了回咸阳的资本。
赵颉此人,在军中素有名声,得到了秦国贵族们的支持,所以这白驹一路战卒,就留给赵颉了。
此次出兵蜀地,轩辕军尽出,赵颉领一万白驹军,这样的安排,才能让寡人稍微舒坦一些。
“臣赵颉、乌获拜见大王!”
两人进来,共同朝着嬴荡一拜。
“两位将军,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嬴荡力气大,一边拉着一个,将他们给拉了起来。
乌获,身形魁梧健硕,比之秦王,不遑多让,今年三十有四,正值壮年。
或许是因为出自陇西之地,乌获的模样,颇有些像戎狄了,高鼻梁,深眼窝,阔口长髯,不管是长发,还是胡须,尽皆卷曲,面色红黄,里面又透着黑。
常年在军阵之中,怎么可能脸白,要白,也只有楚国那等好山好水的地方,少女的皮肤才能嫩白。
乌获只有上衣,没有下裳,而是穿了一条裤子,上身半件甲胄,大冷天的,这胸口也是露在外面,还有那黑黑的胸毛,乌获本就如此,狄人习性,外形狂放不羁。
正是冬季,他也不怕冷,难道厚厚的胸毛可以御寒,这寡人也有啊!
相比乌获,赵颉就正常多了,不高不矮,身形不瘦,但也不壮,一身甲胄,穿戴得整整齐齐,胡须有但也不长,因为久在军中,面色显得有些黑,两鬓花白,也对,他四十多了,已经能算老了。
两人俱未言语,只等大王开腔,嬴荡赐座,等他们坐下后,这才继续说起来。
“我秦军改制,两位将军也听说了,带兵,不仅要打仗,还要会训兵,如今我秦国战卒六支,也就是说,整个秦国,就只有你们六位将军而已,乌获平狄有功,赵将军你在宜阳之战,也立下大功,二位都是我秦军难得的将领,一定不要辜负了寡人的期望啊!”
嬴荡说完这话,静静地望着赵颉。
闻言,赵颉率先起身,跪拜在地。
“大王,臣定当尽全力报效大王!”
嬴荡一笑,这个态度是对了,要和少府西乞翮一样,懂得识时务。
“此次南下蜀地,路途艰险,赵将军还是要小心哇,季君虽是主将,但毕竟年少,寡人想听听赵将军对这巴国之战,有何见解?”
赵颉匍匐在地,秦王先说季君,再问见解,这是要让他选择站队了。
“大王,季君虽年少,但副将都尉墨战事丰富,又久在御史令麾下,能明御史令用兵之法,有都尉墨辅佐季君,蜀地大军不乱,臣也当铭记大王训示,凡事多与都尉墨将军商议,等都尉墨将军没了疑惑,臣再做决断。”
是个聪明人,知道都尉墨和司马错的关系,又知道司马错忠心寡人,寡人又重用了都尉墨的儿子都尉如,话说到这份上,那就对了。
嬴荡笑容满面,走下王座,扶起了赵颉。
“赵将军能为大局着想,寡人甚是欣慰,但凡有功,寡人必定封赏,洛邑之战,将军任鄙虽未经战事,但这毕竟是战功,寡人不也赏赐了吗?”
任鄙是嬴稷的人,而他赵颉,当初是魏冉的人,现在魏冉做了都督,任鄙做了战卒将军,大王这是在告诉他,你也可以被原谅,而且还有封赏。
当即,赵颉再次拜倒,嬴荡又一次将他扶起。
君臣两人先将乌获放到了一边,之后是一阵寒暄,嬴荡嘘寒问暖,语气是好不亲热,终于,耽误了许久,两人才谈完了。
“大王,臣先告退了!”
赵颉望了一眼乌获,继续一拜,独自离开大殿。
给嬴壮是能上的保险都上了,现在就只差一点,还缺个杀手锏,那就是乌获了。
蜀地大军中,就只有他和寡人最亲密,也对寡人最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