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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微服私访

上林苑的开发越来越广,阿房宫却依旧是世外桃源,几乎与世隔绝。

“小顺、小韦,那片金灿灿的是什么啊?”在赵顺、赵韦的陪护下,赵政在阿房宫内登高远望。

夏末秋初,阳光茂盛,天上的白云像一只只发福的绵羊悠悠着。

“始皇,那是一片枯萎的灌木吧。”赵顺夸张地伸长鸭脖子,把手举到脑门上,做出极目远眺的模样,抢先答道。

退位后,为了与在位皇帝扶苏有所区别,赵政去掉帝字,给自己一个专属称谓“始皇”。

“不对,那是一片早熟的麦田。”赵韦手指比划着,“看那麦穗还随风飘动呢。”他不仅给了答案,还找到了依据,露出一脸的自得。

“怎么可能?”赵顺不服道,“那里是一片原始森林,怎么会无缘无故长出麦子来。”

他也傲娇地找出依据来:“去年,始皇就在那一带狩猎,还一箭射中灌木丛里的一只野兔呢!”

“这事,我怎么不记得呢?”赵韦半信半疑。他俩与始皇形影不离,果真有此事,按理自己也应该知道。

“你那时不是生病了吗?”赵顺怜惜地提醒道:“还病得不轻呢!”

“哦,是啊!”赵韦恍然大悟似的颔首道,“难怪我一点都没记得。”

正当赵顺自以为说对了,自鸣得意时,赵政却语气肯定地道:“小韦说的对,那是一片麦田,至少能产三四千斤。”

赵顺、赵韦满脸疑惑地转过头来,阳光在他们白净的脸上折射出金灿灿的线条。赵政慢悠悠地道:“当今的皇帝已将那一片灌木丛变成了耕地,孤都把这事给忘了。”

称帝后,为了与诸侯时自称“寡人”区别,赵政改称自己为“朕”,“朕”也就变成了皇帝的专称。让位扶苏后,赵政觉得再继续以“朕”自称不妥,于是使用古代帝王的“孤家”自称。

“孤家”与“寡人”的意思相近,大抵指“在道行方面做得不足的人”,是古时君王对自己的谦称。但“朕”并没有此意思,原本是人们的自称,不分尊卑贵贱,只是在被赵政挑中之后,下令成为了皇帝的专属。

惊愕的表情犹如晴空霹雳划过漂浮着朵朵白云的蓝天。赵顺无比惋惜,“那……以后就不能去那里狩猎了。”赵韦虽然去年狩猎时没去成,也有着同样深深的惋惜。

“上林苑有的是狩猎的地方。”赵政不以为然。

“是啊!是啊!”惋惜一扫而空,赵顺、赵韦带着灿烂的笑容,对远处指指点点,附和道,“那片树林多的是野兔。对了,还有那片,有很多鹿子,野猪、灰熊也不少,还有……”俩人愈说愈兴奋,恨不得马上就下去追赶那些鹿子、灰熊们。

赵政并没有接过他们的话题,更没有感染他们的兴奋,他静静地伫立着,望着远处那片如阳光般灿烂的麦田。良久,方才开口道:“小顺、小韦,我们有多久没有出过这上林苑了啊?”

赵顺像孩童一般算着手指头,道:“始皇,有整整三年了。”

“是啊!整整三年了!”赵政声音低沉道:“是该出去走走了!”

赵政绝对算得上是外出巡游最多的君王。统一天下后,他先后五次巡视大秦各地宣扬威德,以使六国旧民臣服,安定天下。足迹所至,北到今天的秦皇岛,南到江浙、湖北、湖南地区,东到山东沿海。只是,自从三年前第六次出行被大铁锤袭击,回到长安退位后,他就一直将自己关在阿房宫,偶尔在上林苑内狩猎而已。

翌日,赵政换上平民百姓的衣装,乔装成地方商贾,带上赵婉、盖聂、赵顺、赵韦一行离开阿房宫。

原本,赵婉已到了嫁娶的年龄,赵政和阿妃早就给她定了一门亲,那就是代国的诸侯王、始皇帝的孙子子婴,这样一来赵婉就名正言顺地称赵政为爷爷,亲上加亲。

阿妃还在世时,赵婉不愿离开阿妃到代国去,便迟迟没有完婚。阿妃仙逝后,赵婉伤心难过,留下来给阿妃守孝,与子婴完婚之事也就一拖再拖,一晃又是一年多过去。

赵婉与子婴从未见过面。此次微服东行,带上赵婉一起,正好到代国去,把婚事给办了,也不至于留下赵婉一人在长安感到孤独。

盖聂乔装成马车夫,驾驭一辆单马的马车。赵顺、赵韦是家丁侍从,各骑一匹四肢粗壮的矮马,马背上驮着衣物包裹和盛满水的竹筒。包裹上覆盖一层草席,既可遮蔽阳光,又防雨水侵袭。赵婉女扮男装,扮成商贾家的少爷,骑一匹毛色金亮的骏马。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喧天号鼓,更没有送行的满朝文武。离开鳞次栉比的街区,赵政一行缓缓行走在前往函谷关的官道上。

官道也叫驰道,即马匹驰骋的道路。统一六国后,为了发生叛乱时能够迅速调动军队平叛,赵政以咸阳为中心,修建了多条驰道,主要有出今高陵通上郡(陕北)的上郡道;过黄河通山西的临晋道;出函谷关通河南、河北、山东的东方道,直达东海;出今商洛通东南的武关道,入吴楚;出秦岭通四川的栈道;出今陇县通宁夏、甘肃的西方道;出今淳化通九原的直道等。

驰道在平坦之处,道宽达到五十步,隔三丈(约七米)栽一棵树,道两旁用金属锥夯筑厚实,路中间专供皇帝出巡车行。

官道开山劈水,笔直如剑,两旁是笑意盈盈的小麦,一望无际。风吹麦浪起,麦香阵阵。

此时的官道已完全开放为军、民共用。官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的是城外来长安赶集的,有的是一早出城的,大都行色匆匆。

赶集人两头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担子随着急促的步子欢快地跳舞。也有推木板车的赶集人,车子不大,车身子单薄,装载量却大得惊人。

除了速度慢了点外,赵政一行的车队与其他出城的没有两样,任凭谁也联想不到车内的人竟然是威严无比的始皇帝。

从阿房宫出来后,赵政一路拉开车帘,留恋似的凝视眼前的一切。正因为此,马队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却未有半刻停滞。一切都在变,一切都没有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经过二天一夜,赵政一行来到了函谷关前。雄关巍巍,犹如一道堤坝横亘在滔滔大水前,拦住官道上人流的去路。日落西山,余晖下,函谷关显得尤其神秘威严。人们自由进出关,果然不再需要检查批文,守关的将士只对个别可疑的人员进行盘查。

一直以来,为了国家安全起见,各国在军事重镇或边地要塞,都会设置关卡检查往来人员,以防止敌人潜入潜出,大秦帝国也不例外。出入关隘的人和物,都需要事先向官方申请,并持有一种被称为“传”的符信,方能通行。

过关用传制度虽然有利于国家安全,却限制了各地区间人员、物资的往来交流,制约了商贸活动的发展,特别是大一统后更加突出。

在鼓励农业生产,放开山泽禁令的同时,扶苏下令废除了过关用传制度,极大地促进了各地的经济联系,从而也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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