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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楚怀王熊心之死

彭城。

西风越发凛冽,仿佛在准备迎接寒冬的到来。虽然已近午时,但天空还是一片昏蒙蒙。

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城内一片热闹,万人空巷,成千上万的人拥向街道,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刚被秦军占领过的痕迹,凯旋而归的项羽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胜利的喜悦并没有消除项羽与楚怀王熊心之间的芥蒂。项羽对楚怀王企图削弱项氏势力极为恼火,而熊心对项羽擅自斩杀宋义非常不满。两人表面上还是君臣的关系,矛盾却越来越激烈。

以项羽暴戾冲动的性格,早就恨不得一剑刺死楚怀王熊心。范增当然是不让,他劝告项羽只能一步步架空他,绝不能亲手杀了他。又担心熊心留在彭城,项羽早晚会耐不了性子将他杀死,便让项羽遣熊心离开彭城。

项羽依范增的计,借口彭城易被秦军攻占,不安全,又以“古之王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的说法,迫使熊心迁往长沙郡郴县,使他远离楚地中心,以削弱他的影响力。

郴县确实是楚地的上游,但这上游实在是太上了。这个郴县远在五岭北麓,古为南蛮百越之地,位于湘江干流耒水上游河谷。战国初期,仍处于“各以邑落自据”的氏族社会,楚人称其为“菻”,意为长满青蒿的地方。战国中期,楚悼王拜吴起为相“南平百越”,“菻”被楚征服,才成为楚南边陲。楚怀王熊槐时期,方形成一定规模的城邑,故改称为“郴”,意为“边远之邑”。

远在荥阳的子婴听说项羽让楚怀王迁出彭城,喜出望外,连夜召见陈平。一见匆匆赶来的陈平,子婴难掩内心的兴奋,欣喜道:“陈平,据探子来报,楚王熊心与项羽不和,已被项羽赶出了彭城,正在前往长沙郡郴县的路上。”

“太好了,楚军内部出现裂隙了,”一听这消息,陈平简直高兴得跳起来,“如果他死在半路上,天下人都会认为是项羽所为,楚人一定会怨恨项羽,人心必乱。”

“我正是此意。”子婴与陈平不谋而合。

事不宜迟。子婴连夜派出一批精壮的武士,化为楚人,秘密潜入楚地,前往长沙郡郴县追杀熊心。翌日一早,他觉得不放心,又挑选了一批可靠的心腹前往郴县。

项羽驱走熊心后,立即补充粮饷,率大军杀回荥阳,秦军节节败退。

范增汲取此前的教训,不让项羽直取荥阳,而是步步为营,先是夺了荥阳东南面的陈县(今河南淮阳),继而夺取荥阳正南面原韩国都城阳翟(今河南禹州),攻取荥阳西面原魏国都城大梁,又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军进攻荥阳西北面的成皋(今河南荥阳汜水)。

成皋,北面和西面临黄河,南面和东面为深涧,正是取山岭高矗濒临黄河之义。西周时为东虢国,春秋时期为郑国制邑,又叫虎牢,战国时期正式建成成皋城,与荥阳唇齿相依,都是屏障洛阳(今洛阳东),进而确保关中安全的军事重镇。

因秦军将重心放在荥阳,相比之下成皋城没有那么坚固,防守兵力也少,再加上子婴始料未及,没有及时增援成皋,在楚军的凌厉攻势下,成皋没有荥阳那样幸运,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窘境下,不久就被攻破。

攻克成皋后,荥阳成了孤城,楚军完成了对荥阳的战略包围。项羽这才乘势进攻荥阳,大胆的发起猛烈进攻。

战斗异常惨烈。攻城的楚军死伤无数,守城的秦军损兵折将,哀嚎遍地,血流成河。双方原本还会将战死的士兵清理掩埋,但战事太过紧张激烈,能用的士兵几乎都加入了厮杀,实在无暇顾及,横七竖八的尸体越积越多。加上连绵的小雨,血水混着雨水流成了万千沟壑,整座荥阳城笼罩在腥风血雨中。

由于子婴苦心经营,荥阳城坚固无比,楚军屡次近乎疯狂的强攻都未能得逞,但城内秦军已濒临弹尽人绝的地步。就在城破人亡之际,子婴左等右盼,终于等来了楚怀王熊心被杀的消息。

原来,子婴派出的两路杀手虽然精悍无比,但苦于楚地地域广阔,南蛮一带更是山林茂密,人烟稀少,一直未能寻得熊心的行踪。足足过了大半个月,才在郴城穷泉傍发现熊心一行。

熊心名义上是迁都长沙郡郴县,实则无异于被项羽流放。除了自己养的几十个武士和家丁跟随护卫外,完全没能带上一兵一卒。同行的大臣都是楚国的遗老,仅带着几个随身的侍从,连自己都照顾不过来。

只要找到熊心,杀他易如反掌。熊心被杀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楚地,继而传到在荥阳前线作战的楚军,一时间天下人皆知。

消息来得有些迟,却不失时机。楚人果然认为是项羽弑主,民心茫然,前线作战的楚军同样受影响,一时军心骚动,无心发起进攻。

此时,更严重的事情在楚地大后方发生。留在楚地游击作战的彭越,乘机攻占了睢阳、外黄(均为今河南商丘)等城邑,几乎断了楚军的粮道。

项羽只好留下曹咎驻守成皋,亲自率三万骑兵火速东归。临走前,范增再三向曹咎叮嘱,“如今军心不稳,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决不能贸然出战,我们去去就回。”

项羽一走,曹咎不敢乱来,坚闭城门不出。张良乘机向荥阳输送粮草和兵员,荥阳危急得以缓解。

项羽最善用骑兵,在他的统率下,楚军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致,可日夜奔袭,连续作战,就像一股来无踪、去无影的小旋风,常常杀得对手措手不及,令人闻风丧胆。

没用多久,项羽就尽数收复彭越攻克的城池回到彭城,索性自封“西楚霸王”,号令天下起义军。范增弄巧成拙,自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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