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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无赖刘季(下)

刘季一心想着当新郎官,却成了阶下囚,对萧何恨得咬牙切齿。他半蹲在大牢里,怒火中烧,暗暗讥讽道:“不就是几个臭钱吗?要是哪天我当了大官,看你萧何小儿还敢看不起我。”

正当刘季想得入神,同牢的一个囚徒突然向他冲了过来,兴奋道:“刘大哥,真的是你啊!”

“你是?是……”刘季一时想不起来。

“我是英布啊!”那个囚徒激动不已。

“哦,你是英布,街尾屠狗的英布啊。”刘季看着眼前这个长着一脸麻子的囚犯,拍着脑袋高兴道。

“是啊!就是我啊!”英布激动得频点头,“没想到刘大哥还记得我。”

“你不是逃掉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刘季疑问道。

“刘大哥,说来话长啊!你在芒砀山放走我们后,我就一直藏在山中,几个月过去了,我实在是想念家中的父母,觉得风声过去了,就偷偷溜下山来回了一趟家,没想到就这样被县府的人发现了。”英布叹息道。

“这样啊!”刘季惋惜道。

“刘大哥,你怎么……”英布欲言又止,转而自责道:“肯定是因为我们的事受连累了。”

“唉!别说了。”刘季不置是否,长叹了一口气。

英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忿怒道:“那县令也欺人太甚了!”又不无为刘季担心,“刘大哥,他们不会把你怎样吧?”

“没事,英弟。”刘季自豪道:“这里的典狱长是我的结拜兄弟,很快就会放我出去,说不定还可以把你一起放了。”

“真的?”英布惊喜道。

“大哥的话还会假吗?”刘季拍着英布的肩膀,自信道:“我那兄弟只要知道我进了大牢,今晚肯定会赶来看我。”

“只要大哥能平安出去就好。”英布脸上的惊喜就像中年少妇受了过奖,难得娇羞泛起的红晕,实在不够真实,不一会就自然消褪得无影无踪,他自我慰藉的说道:“我出去也没什么用,头上这黥字抹不掉,只能东躲西藏,倒不如到骊山去。”像他这样出逃被抓的人,不受罪绝对是奢望。

英布所说的黥字是大秦一种在犯人额头或脸部刺上罪名的刑罚,也叫刺字。黥上的字,就成了一生抹不掉的犯罪标记。最著名的应算“黥为城旦”。“城旦”,即一大早就起来修护城墙的苦役工。

当晚,果然如刘季所说,典狱长曹参来到了大牢里。

一见曹参,刘季欣喜道:“曹弟,大哥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曹参令人把刘季从囚牢里放了出来,一脸络腮胡须写满了无奈,哀叹道:“刘哥,曹弟对不住你,今晚就陪你喝个一醉方休。”

刘季感到曹参今晚莫名其妙,也开始担忧起来,自我壮胆道:“这怎么了?不就是一万钱的事,用得着这样吗?大不了关上几天再出去。”

“刘哥,你知道那吕文可是县令大人的挚友,你这样耍他,县令大人怎能轻饶了你?”曹参无奈的抱怨道:“上次的事,本来就还没完,这次县令大人铁定了心,要新债旧债跟你一起算。”

“我那有耍他,只不过……我确实喜欢吕家的女儿。”刘季自我辩解道。

“刘哥,那吕家的女儿哪是我们这种人所能娶的。”曹参叹息道:“唉!这私放囚徒可是死罪,我也没有辄了啊!”

听曹参这么一说,刘季吓了一跳,心中忖道:现如今犯了死罪也不怕,只是发配到骊山去服苦役而已,可是自己这事没那么简单……县令大人恐怕会加害于他。他慌忙央求道:“曹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哥,曹弟只是一个小小的狱吏,让我怎么救你啊!”曹参直叹气,一味的自责,“刘哥,曹弟真的对不住你。”

刘季本想让曹参今晚偷偷把自己放走得了,见曹参如此无奈,一再自责,他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篓子,若是把放走自己的想法跟曹参直说了,恐怕他不敢相助,反而会严加看管他。求他放走自己,还不如把他给灌醉,自己偷偷溜走。

这么一想,便不再为难曹参,突然豪气的大笑起来,道:“曹弟,大哥不怪你,大不了一死而已。反正都是死,大哥要死,就死得痛痛快快。今晚,你就陪大哥好好喝几碗吧!”

“大哥,曹弟今晚一定陪你一醉方休。”曹参招唤属下拿来了一大坛酒和花生米,又将属下统统支出去,以免影响他们的兴致。

两人便席地而坐,大碗喝起酒来。刘季连番劝酒,曹参不胜酒力,不久就瘫扒在地上呼呼大睡,刘季却面不改色。

见曹参喝醉了,刘季慌忙从他的腰间扯下一串钥匙,准备将牢房的大门打开,却想自己一个人就这样出去,肯定跑不了。他折回大牢里,打开英布所在的囚房,对英布说:“听说一个叫陈胜的人在大泽乡起兵反叛了,我等为啥要坐以待毙,不如就这样反了,反正都是死。”

见刘季打开了囚房,英布大呼一声,“弟兄们,不想在这里等死的,就跟我杀出大牢去。”便夺门而出。同囚房的人立刻跟着一涌而出。

刘季连忙打开其他囚房的门,又打开牢房的大门。所有的囚犯就像被困笼子里太久的猛兽终于得到自由似的,疯狂的咆哮着冲了出来,死命砸烂自己身上的镣铐。

英布第一个冲出牢房,用手上残留的镣铐缠住一名守卫的脖子,将其活活勒死。其他囚犯一拥而上,将门口的衙役打死,夺下兵器后,又冲到营房将还在睡梦中的衙役一个不留的杀死。

群情激奋。刘季跳上一个高台,振臂高呼道:“弟兄们,当今天下豪杰四起。我们都是有罪之身,反正都得一死,还不如现在就杀到县衙去,杀了县令,反了朝廷。”

“杀死县令,反了朝廷。”英布带头高喊着,几百名囚犯一路冲杀到了县衙。

此时的县衙,与整个县城一起沉浸在睡梦中。几乎未遇到像样的抵抗,他们就攻下了县衙,杀死县令,又连夜捣毁了城内的守军,占领了县城。

占领县城后,刘季按照楚国旧制,自封为“沛公”,英布为大将。刘季下令将萧何抓起来,又强行迎娶吕文的女儿吕雉。酒醒后的典狱长曹参只好加入他们一起造反。

此后,项梁以楚王的名义发兵,连破秦军,一路夺取盱台(今江苏淮安)、彭城(今江苏徐州,沛县附近),控制了梁楚东部大部分地区,迁都彭城。刘季只好放弃沛县,一路向西、南发展,占领江淮地区,定都六(今安徽六安),改“沛公”为九江王。

如此,中原大地迅速崛起两股势力,一股是以陈胜、项梁为代表的六国复辟势力;一股是以刘季、英布为代表的草莽流寇势力。两股势力既是共存共生的关系,又有相互争夺倾轧的情况。大秦帝国逐渐失去了对中原大地的统治,再次陷入诸侯割据混战的状况,史称“楚沛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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