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青带领一万骑兵奇迹般回到长安之前,其他三路大军早已归来。从代郡出兵的公孙敖折损七千人,大败而归,依据秦律判处死刑。出雁门的李广全军覆没,只身仓皇逃回,同样被判死罪。唯一全军而还的公孙贺,压根就没有撞上匈奴人。
首战可以说以惨败告终,严重打击了赵政的信心。卫夫人听说三路大军被匈奴大败而归,唯独没有她弟弟卫青的消息,急匆匆地跑来向赵政了解情况。
“三路大军无一取胜,卫青至今杳无音信,怕是凶多吉少。”赵政心灰意冷地道。
“陛下的意思是我弟弟他全军覆没了?”卫子夫急得快哭出来,乞求道,“陛下可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弟弟啊!”
“此番几路大军深入敌境,生死只能靠他们自己,”赵政无奈地叹息道,“朕也无能为力。”
“陛下……”卫子夫抽泣道。
“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赵政轻抚着卫子夫,安慰道,“卫青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陛下……”卫子夫委屈地将头埋入赵政的胸前。
“陛下,陛下,好消息!好消息!”
突然,赵顺急冲冲地撞了进来,见卫子夫依偎在赵政胸前,脸刷一下变得通红,本能地想转身出去,但还是忍不住对赵政道:“陛下,天大的好消息!”
“别走,”赵政近来的心情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弄得糟糕透了,好不容易等来个好消息,急不可耐地追问道,“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卫青,卫青将军,”赵顺结结巴巴道,“凯旋而归了。”
“果真?”赵政喜出望外。卫子夫惊讶得站起身来。
“当然。陛下。”赵顺乐开花似地道。
“快,快招他来见朕。”赵政欣喜地催促道。
“陛下,卫将军现在还在边郡呐!”赵顺轻声地道,“边郡快马来报,说卫将军全军今早安全归来,无一人折损,还带回来了七百余个匈奴人的头颅。”
“果然带回了匈奴人头?”赵政惊喜不已。
“千真万确。陛下。”赵顺十分肯定道。
“好,好,让少府备好盛宴,准备为卫将军接风洗尘。”赵政心情大好。这证明了自己眼光独到,小舅子卫青果然是个将才。卫子夫喜极而泣,幸福满面。
……
未央宫张灯结彩。盛大的庆功宴在大殿举行,满朝文武大臣悉数参加,卫青被安排在赵政的近身左首就坐,此次跟随出征的部将也一同入座。姐姐卫子夫、平阳公主特来作陪。
开席前,赵政照例发表一份热情洋溢的致辞,盛赞卫青在此次对匈奴作战中的突出表现,并宣布按军功封卫青为关内侯。部将悉数得到奖赏。
席间,赵政对卫青此次出征的经历非常好奇,对他道:“卫将军,给朕讲讲在大草原上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吧?”
卫青受宠若惊,将进入草原后所遇之事一一向赵政禀报。
“看来朕真地没有看错你,”赵政听了,对他更加赏识,“果然勇敢又机智,是我大秦之福啊!”又对众大臣道,“像卫青这样的将才,真是发现得太迟了。”
众大臣顺着赵政的夸奖,一一前来向卫青敬酒祝贺。卫青酒量惊人,不仅来者的敬酒都一饮而尽,还谦逊地一一回敬。
酒过三巡,赵政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大声问道:“御史大夫,公孙贺、公孙敖、李广他们三人都怎么处理了啊?”
“启禀陛下,”御史大夫韩安国从坐席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酒席中间,“公孙贺无功而还,按律应当贬为庶人。公孙敖、李广损兵折将,有辱国威,按律处死罪。”
“那什么时候行刑啊?”赵政问道。
韩安国顿了一下,打了一个酒嗝,吞吞吐吐道:“陛下,公孙敖、李广俩人都打算花钱赎罪。”
赵政对于有军功的将士尤其大方,只要斩获首虏数量足够,要钱给钱,要爵给爵,要官给官,从来眼睛不眨一下。当然,对于战败的将士的处罚也尤其严厉,动辄处以极刑。胜败乃兵家常事,谁也不可能保证常胜不败。赵政非常清楚,他的本意并不是要让那些久经战场、出生入死的将士就这样死在铡刀之下。否则,哪还有勇士给他带兵打仗?
他于是想了一个法子,允许那些因战败被判处死刑的将士花钱赎罪。只要拿出五十万钱,就可以免去死罪,废为庶人。这样一举多得,既可以留下那些武将的命,来日再用。又可以将这笔钱用来弥补奖赏的开销。被废为庶人的将领为了恢复官职和爵位,上了战场必然更加拼死杀敌。也有的将领得了军功,把皇上的赏赐积蓄起来,不敢花,以便往后急需之用。
“这公孙敖被匈奴大败,终究是带回了三千人马。可是,这李广不仅全军覆没,自己还当了俘虏,也有脸花钱赎罪吗?”赵政面露不悦道。众大臣都知道公孙敖与卫青交好,赵政这么说,就是想在众大臣面前给卫青长脸,抬高他的地位。
韩安国听出话外之意,附和道:“陛下,臣也觉得李广罪不可恕。再说,他只身怎么回来的,还有待进一步调查。至于公孙敖将军,只是不巧遇上了强敌,寡不敌众而败,罪不至死。”
“卫青,你怎么看呢?”赵政没有直接接过御史大夫的话,转而对卫青道。
“陛下,恕臣直言。”卫青略加思索道,“臣认为自己此番能够全身而归,全拜两位将军奋力杀敌,拖住了匈奴的主力。两军交战,胜败乃常事。李广将军在军队伤亡殆尽的情况下,也没有背叛大秦之心,冒着生命危险脱身而回,其心可鉴。臣觉得既然律法里有花钱赎罪的条款,那还是应该严格按律行事。”
“卫青说的有情有理,御史大夫还是得依律行事。”赵政顺水推舟,下令放了公孙敖、李广两人,限期交上罚金五十万钱。
卫青将自己获得的赏金分成三份,一份分给跟随自己出征的将士们,另两份让人送给公孙敖和李广,作为他们赎罪的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