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意,姓淳于名意,因做过齐国的太仓长,管理都城仓库,大家习惯上称他为仓公。仓公年轻时喜好医术,向同郡元里的公乘阳庆拜师学医术。阳庆已年过七十,没有后代继承,见淳于意天资不错,便将自己所藏的脉书上下经、五色诊、奇方异术、揆度阴阳外变、药论、石神、接阴阳等医书悉数传授给他。得到公乘阳庆真传的仓公,给人治病,能预决病人生死,一经投药,无不立愈,因此远近闻名。
仓公切脉达到了神乎其技的程度。很久以前,齐国侍御史成因头痛找仓公去给他看病。仓公为他诊脉,诊断为疽症,病因内发于肠胃之间,因贪酒所致,已无药可救,于是料定他五日当肿胀,八日时便呕脓而死。果然,侍御史成于第八天因呕脓而死。
仓公不仅喜好医术,还有另一个爱好就是蹴鞠。年轻时,乡里间的蹴鞠比赛几乎每场都参加,是乡队的前锋主力,在临淄远近有名。年长后,因身体原因,不再参加正式比赛,仍时常与几个老友一起耍耍,一有赛事更是每场必看。
赵政从小在赵国长大,赵国的蹴鞠活动也非常流行。那时,由于质子的身份,他经常受人冷眼,正是对于蹴鞠的热爱给了他超乎常人的毅力,练就了敢打敢拼的性格。这一爱好一直延续至今。
在临淄认识仓公后,赵政不仅常常与他相约看球,还参加他们老年圈子的蹴鞠活动。仓公是个有名的神医,蹴鞠活动时,也不忘给老友们把把脉、看看舌苔之类。赵政平时这里酸那里痛,都会找他看病,每次都是药到病除。
有一日,风和日丽。赵政如常带着赵婉来到蹴鞠场。蹴鞠场上,老友们没有像平日一样活动开来,到处充满欢声笑语,而是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也不见平日早早到场的仓公,气氛显得凝重。
“仓老呢?”赵政跟老友们一样称呼仓公为仓老,“怎么还没到呢?”
“赵老来了。”大家纷纷跟赵政打招呼。一老友一脸沮丧地答道:“仓老今天恐怕来不了了。”
赵政微服在外自称是老赵国人,姓赵。
“生病了吗?”赵政开完笑道,“没想到老神医也有生病的时候啊!”
“听说是被官府抓去了!”一老友摇头丧气地道,“我刚刚从他家过来,本想顺道叫上他一起,他家的小女儿哭着出来,说仓老今早就被官府抓走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有人到官府去告他爹,说他爹把人给医死了。”
“这怎么可能?”赵政惊愕道。说仓老自己生病了他或许会相信,因为就算是神医,人终究也是要死的。说他把别人给医死了,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我们也觉得不可能。”老友们七嘴八舌地为仓老鸣冤,“这么多年了,只有他死里救活的人,那会有他医死的。就算真的是死了,那也是病入膏盲,无药可救的了。”
“就是啊!”赵政心里也这么想,觉得是有人故意加害他,问道,“到底是谁诬告他?有没有去官衙问一问是怎么回事啊?”
“他家里五个都是女儿,一个儿子也没有,在家里哭成了一团,哪会到衙门去。”老友抱怨道,“我们不是他的家人,官府又不让问。”
大家你一句我一言为仓公抱不平,却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在赵政的建议下,才决定在他们中出来俩人,现在就到仓公家去,陪他女儿一起去官府问个清楚。赵政和刚刚从仓老家过来的老友张老义不容辞。
事不宜迟。赵政和张老立即出发,其他人无心踢球,便散伙各自回家等消息。
赵政和张老来到仓公家,小女儿缇萦开门引他们入屋,四个姐姐见他们进来,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无助地哀求道:“张伯、赵伯,救救我们父亲吧!我们母亲死得早,都是父亲把我们拉扯大,要是父亲……我们该怎么办是好啊?”
虽然仓公医术高明,妻子却在生产小女儿缇萦时因大出血不止而撒手人寰。因为自己在妻子临产时外出给人看病,才错失了抢救妻子的机会,仓公一直非常自责,从此不再迎娶,这么多年一个人把五个女儿抚养长大。大的女儿已待嫁闺中,最小的女儿缇萦今年也有十五岁了。
“不要伤心,不要伤心,”张老同情地安慰道,“我们来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张老的安慰丝毫没有用处,四姐妹依旧哭啼不止。赵政被她们吵得心烦气躁,突然严肃道:“你们不要哭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跟我们去官府一趟,先把事情问个明白。”
四姐妹面面相觑,止住了哭泣,却没有一人开口回应。过了许久,大姐才梨花带雨地开口道:“我们几个女儿家,到了官府那种地方,恐怕除了害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官府规定……”张老耐心地解释了几遍。但姐妹几个还是百般担心,不愿一同前往,反倒是一旁的小女儿缇萦主动开口道:“赵伯、张伯,让我去吧!只要能救父亲,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小女也要去。”
“好样的,那就走吧!”张老本想继续做大姐的工作,却被赵政开口打住。三人稍做准备,便匆匆赶往府衙。一到衙门口,赵政就上前击鼓鸣冤。
说起这鸣冤鼓,还是赵政在位时下诏在各级地方衙门口设置,专供老百姓鸣冤之用。
那是在统一天下称帝后不久,始皇帝有个侄子倚仗皇势胡作非为,在街上调戏一貌美若仙的民女苏小娥。
只听“啪”的一声,苏小娥一巴掌扇到皇侄脸上。皇侄岂肯罢休,一边骂她是不识抬举的贱娼,一边夺过随从手中的齐眉棍向小娥头上砸下。
只听“咣当”一声,皇侄举起的木棍断落在地,原来是一彪形大汉抬臂一挡,救了苏小娥。
皇侄遂令随从动武,岂料一随从举剑刺向大汉时,大汉猛地一闪,锋刃捅进了趋前挥棍的皇侄肚腹,误杀了皇侄。
爪牙们害怕了,串通一气,栽赃说皇侄是大汉所杀,官府便将大汉捉拿收监,定处死刑。
脱险的苏小娥得知恩人将被问斩,却申冤无门,便计上心来,与大汉的妹妹各持一小鼓、一小锣,来到皇宫门前,猛击锣鼓,连声高喊:“冤枉!”锣鼓声频传,惊动了始皇帝。
始皇帝下令拿她们上殿问个明白。苏小娥从容道:“万岁,小娥若不击锣鼓,咋能面君,我的冤情又咋能申呢?”接着,便把皇侄劣迹、随从恶行一一陈述,继而又恳切地道:“万岁你切莫屈杀英雄,小女冤枉事小,朝廷声誉事大啊!”
始皇帝觉得她言之有理,遂提囚犯与皇侄随从对质,随从见抵赖不过,只好招认误杀。始皇帝大怒,斩杀了皇侄的随从,释放大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