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案子,定案与仆射没有多大关系,李天河和裴寂不过是执行皇帝命令,来监管此案,并没有审判和定案的权利,可现在大理寺卿郑善果还没说话,裴寂就直接给刘文静定罪,虽然裴寂是刑部的顶头上司,可他也无权插手大理寺。
按照这时期权利的划分,大理寺与刑部是没有直接隶属关系的,刑部所行的职责,也不过是复批而已。窦诞是个明白人,他知道自己这个刑部尚书,今天来只是来看戏的。
李天河那一句等等,这位刑部尚书大人立刻来了精神,知道好戏要上演了。
“裴寂大人,这可不是朝廷,这是大理寺,寺卿还没说话,你怎么就给定案了呢?难不成裴寂大人要僭越?”李天河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分量很足,在古代这种制度森严的社会,稍有僭越就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你休要血口喷人,刘文静谋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本来皇上命我来监督此案,你却来横插一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图谋吗?”裴寂平时嚣张跋扈惯了,故此来到大理寺,根本就没把这位大理寺卿和监察御史放在眼里。
大理寺属于这时期的一个特殊机构,既不属于三省也不属于六部,与刑部级别差不多。但是大理寺的顶头上司却是皇帝,所以大理寺断案,这位右仆射裴寂大人也不能干涉其中,否则就是僭越。
“好了,裴寂大人,稍安勿躁,且听郑寺卿定案”李天河懒得跟裴寂斗嘴。
这时候,最难的就是这位大理寺卿了,长安城上下谁都清楚,刘文静是被诬陷的,郑善果也知道,诬陷刘文静的直属授意者就是皇上本人。
皇上的旨意,作为大理寺卿不敢不听,若是真按照谋反的罪名判了刘文静,不光是自己失职,秦王李世民将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口大黑锅真的难背。
正在这位寺卿大人左右为难之际,阁内屏风出来个下人,上前对郑善果道“寺卿大人,老夫人有请”郑善果转身走进阁内,母子二人具体说了些什么,李天河不太清楚但是郑善果出来之后,心里似乎有了决断。
“现本官决定宣判此案”郑善果一拍醒木,大堂之上一片肃静,静的可怕。
“刘文静谋反一案,证据不足,事实清楚。故此按照大唐律法,刘文静被判无罪,予以当庭释放”郑善果这个判决一出,裴寂的脸阴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个结果,令裴寂难以接受,不过他在大理寺也不敢胡闹,大理寺毕竟是王法之地,在这里胡闹,就是目无王法。到时候,被李天河参上一本,就是皇帝也保不住他。
李天河知道郑善果下这个决定有多难,故此宣判完了之后,众人都围着刘文静道喜的时候,李天河追上了往外走的郑善果。
“寺卿大人留步,恭喜大人,大人这一案,必定名垂青史。”李天河是真心对郑善果佩服无比,裴寂和皇上两方面的施压,郑善果还能保持如此清明的断案,这是非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大人谬赞了,这不过是下官的职责而已”郑善果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桩案子了,这一案子断完,他的仕途也就完了,不止如此,他小命也有可能不保,他得罪的可是当今皇上,违抗皇上的命令,就是这件事做得再对也是死罪,皇命大于天。
他现在要去太极殿向李渊辞官。
“说实话大人,一开始我也是对于这个案子犹豫不决,但是皇上既然下命令了,总得有人执行不是,在下也怕背黑锅,但是刚刚我母亲的一番话,使我犹如醍醐灌顶,身为刑官,当以身正法,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你有个好母亲啊”李天河点头道。果然是个好官,此等不畏权贵,严正典型之人正是现在朝廷所缺之人。这种人才,必须留下。于是,他决定,亲自去太极殿向李渊说明此案的经过。
这位寺卿大人本来是要向李渊递交辞职信的,却被李天河拦了下来“寺卿大人明正典刑,以身律己,我自当进宫面圣,力保大人”本来郑善果已经心灰意冷,却被李天河这番话拦住了脚步。
“大人此话当真?”郑善果欣喜若狂,李天河若是肯为他出头,皇上不会不顾及的,他没想过要官复原职,只求把自己的命保住,然后带着老母亲回乡下安度晚年。
“大人放心,我自当力保大人”李天河这番话,郑善果知道自己有救了,左仆射大人都出面力保他了,皇上难道会不给个面子?
“下官感激之情铭感五内,大人之恩,下官至死难忘”郑善果本来以为自己得罪了皇上死定了,犯了违抗皇命之罪,没想到李天河会出面要保他,当即感激涕零。
“天河老弟,天河老弟”正当李天河往太极殿准备面见李渊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刘文静从后面追赶而来。
“兄长何事?”李天河见刘文静急匆匆的,便停下脚步。
“大理寺一事我都听说了,承蒙老弟大恩,刘文静无以为报,以后但凭驱使,绝无二话,以前文静愚钝,有冒犯老弟处,还望见谅”刘文静追上后,就要跪下,却被李天河一把扶起。刘文静现在才明白,当初李天河见到皇上为何指控自己。现在他恨自己不明是非,险些错怪好人。
“兄长不必如此,你我二人于患难之交,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兄长蒙受如此不明冤屈”丛晋阳开始,刘文静和李天河便一见如故。尤其是这回,刘文静更是对李天河的诚服之心不以言表。
“老弟,这是去哪里”刘文静此时对李天河真的当自己亲人看待,肝胆相照。
“面见皇上,诉说此案经过”本来这事儿是监察御史李素立的职责,李天河向李素立说明自己要进宫面圣的来意之后,没想到这位监察御史大人竟然痛快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