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为上,常晨割了几绺头发,当做胡子粘在唇上,然后用刀修整了一番,乍看之下真如同唇上自生出来的。胡须让她觉得难受,因此她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男人要留胡须。为了让胡须看起来不那么突兀,她舍了粉黛,在艳阳下晒红了脸,又留了几日的垢。一张黄瘦的男人脸就如此诞生了。
去了南国,先去了小西城。她避开人群,决定先找户人家,打听南国的风俗与禁忌,讨口饭吃寻个住处。为了不让人生疑,她将长刀先寻了个地方藏了起来,身上只留了一柄匕首,然后化作来此玩耍的旅人。问了几家,终于有一家人愿意让她宿一宿。她付了一些银两,这家人改变了对她的态度,问了些她的身世和来历。她编了可信的故事,让他们放心。接着,她问了许多关于南国风俗的事情,并把这些事情一一记在心里。
第二日,她便上街耍。街上人不多,也没什么耍处,它就坐在街边馆子里,要了些吃的,听人谈天说地。一顿饭功夫,也没听到什么有用讯息,尽浪费了时间。
突然,她望见了镖客酒馆的牌子,没有立刻前去。她问小馆的店主,那酒馆有什么好玩的。店主道:“客人从何处来,到这做什么呀?”
常晨答道:“我是个浪荡客,到这来寻些趣处玩玩。”
店主道:“哦。这位客人,我对你实不相瞒,这家酒馆这几天来被砸了两次。这店主现在怯生得很,必不愿有生人再去。”
常晨感到有趣,便问:“怎么就砸了两次?”店主也不拘束,道:“第一次是晚上,我没看见。听说是有个年轻人来这找镖客保护,却被那酒馆的巴老爹刁难。有一个我们这出名的老镖客把酒馆砸了,将年轻人救了去,并答应做他保镖。当晚,巴老爹的儿子就去把老镖客的房子给烧了。周围的住户急救了火,发现里面没有尸体。那晚巴老爹儿子的马也被偷了,估计是那老镖客逃了出来,把马偷了去,逃了。”
常晨听到“一个年轻人”那骨节,就有些激动,想把店主问个明白,转头又一想,操之过急未必是好事。待店主说完,她问道:“可知道这个年轻人来历?”
店主摇头道不知。但常晨心里已有了答案。
常晨又问:“那这个镖客叫什么名字。”
店主道:“说起这个人啊,挺有趣。他也是个外来人,在这生活了十几年。他说自己叫‘鸱枭’,我们嫌拗口,就叫他猫头鹰,或者老猫。”
常晨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第二次被砸,可是怎么回事?”
店主便一五一十讲了那是情形。常晨听店主说,那砸酒馆的也是个外乡人,却不知道他姓名,是来找那个老镖客的,不知所为何事。
常晨道了声些,付了钱便离开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那年轻人必然是陛下,只是不知道那镖客是什么身份。他也是个外乡人,在本地却很有名,想必是因为他够义气、敢出头。这第二次来酒馆的外乡人,听打扮应该是御刀卫,他来问那镖客的事,必然是想知道他带着陛下去了哪里。可是,陛下和那镖客是夜里偷跑的,这里的人又怎会知道呢?所以,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又去了哪里,我该去哪里打探消息?心里乱糟糟的。
这里应该是没人知道镖客和陛下的下落了,我该去何处追寻呢?
“父亲,我们如何追得到他们?茫茫一片沼泽,纵是有印迹,也被泥潭吞了去。”
“我儿莫着急,雁过留痕,他们总会留下踪迹的。”
两人乘马,眼看前面雾气朦胧,天色铁青,乌云快聚,似乎要下大雨。
侯羽道:“泥沼里不好行马,放它们去吧。”说罢,下了马。
侯迅风也下了马,取下马上的用具,拍了马屁股,让它们自寻路回去。
侯羽观察了一番,找到了一些痕迹。刻意敷盖的泥土,还有被砍过得树。
“他们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我们只需要走他们走过的路线,就不会有太大危险。”
两人小心翼翼向沼泽进发。
隐约能看到泥土上留下的印记,不过不是脚印,而是木板和筏子拖动的印迹。
“看来他们准备得很充分,父亲,我们也应该多做些准备才是。”侯迅风担忧地说。
“迅风,你我二人相互扶持,胜过一切外物辅佐。放心,我们小心行事,定能遇险而化解。”侯羽淡然道。
“还是要万分小心。”
二人便不再多言,跟着痕迹往前走。有些地方,印迹不甚清楚,侯羽便集中精力,探寻一番周围的环境。两人将歇将走,半日有余,停下来休息片刻,饮水吃饭。
又走了多时,侯羽停住脚步,静心听声问响,似有不详之物。远处望见,有个庞然大物之影,不知道是什么。阵阵臭味飘荡而来。
侯羽抽出星辰刀,握在手中。他这柄星辰刀,刀身更长,三尺有余;握柄短些,七寸左右;上刻启明星,用黄铜镶嵌其中。刀出窍,在阴天之下,亦散发着微弱光芒。
侯迅风也抽出自己的刀,这柄刀并无异处,只是稍重些。
侯羽看得分明,前面的是一条死去的巨蛇,有无数小蛇在旁边吞食掉下来的肉块。小蛇们觉察到危险,纷纷散了去,钻入土中。
两人近到蛇前,一股恶臭闷头撞来,让他们觉得头晕恶心。赶紧离开了那里。
“这难道是秦岳杀的?”侯迅风惊讶道。
“还能有谁。”侯羽“哼”了一口气。
“不知那李成仁是否已被吃掉。”侯迅风有些好奇。
“即便是被吞食,秦岳也不会置他的尸体不理。不要在蛇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是,父亲。”
二人赶紧离去。
“不对劲。”侯羽停住,“迅风,做好战斗准备。”
两人齐拔出刀,准备应敌。
地面上的泥水在震颤之下泛起波纹。小蛇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