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依旧是黑漆漆的。
维星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也有可能是因为身边有太多人了。
于是维星将袖子翻上去,看了一眼手表。
离起来的时间也不远了。
维星索性从深绿色布条上起来,虽然眼前全是黑色,但已经比之前适应多了,维星有些发呆的远眺着窗外的风景。
一但无所事事,维星就显得有些呆滞。
“睡不着?”
维星的目光离开那扇算得上窗户的破洞,淡然的望向那个靠在墙边的身影。
那道黑色的身影有些懒散的靠在墙上,身影被黑暗遮了一半,他面向维星那张脸慵懒,不凡,散发着独特的吸引他人的魅力。
维星无声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见到维星的动作,伊兰特有些欣赏的轻笑了两声,道:“你果然很独特。”
那道笑声似乎是暗示大脑对那人产生好感。
“我很好奇你的身份。”伊兰特正了正向下滑的身体,那抹迷人的微笑依旧在他的脸上。
维星听着,走了几步回到布条,侧躺下背对着伊兰特闭上眼睛,仿佛没醒过。
仿佛维星真的没醒过,空气真的安静了几秒。
“你是小孩子吗?”伊兰特有些愣神的看着维星的背影。
维星无聊的盯着眼前的灰尘,背后传来伊兰特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但是我相信以你的目的一定和我更适合走一路。”
又过了一会见维星真的没有什么反应,伊兰特嘲讽般的笑了笑,继续干坐着。
伊兰特其实在别的地方见过眼前这个人。
那是在上城的阴暗酒吧。
或许是受上城严格,苛刻法律压迫,很多人仿佛天生就没有尊严般的活着,浑浑噩噩的按照规定的人生死去,或是找不到工作,流浪街头被政府以浪费上城居民证的罪名带走,然后再也没回来。
在伊兰特十三岁要经过政府检查时,就觉得那些全身裹得只剩眼睛的医务人员看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可怕。
不过伊兰特到现在终于明白那是什么了,那种像是在看牲畜,而并非人的眼神,伊兰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同样是人的自己。
但这个社会已经充斥着绝望与疯狂了,就像是在体检后,妹妹被那群人带走时父母会露出的呆滞,了无生趣的表情。
那一定是无法反抗的绝望。
自己与妹妹其实是差不多,那些人以不会太没人性的全带走这句话安慰失去女儿的父母。但同时也是威胁,如果他们想反抗绝对会死,而他们死了伊兰特就也被带走,那个结局更好在没力量反抗的父母眼前一目了然。
伊兰特不知道靠他们的“仁慈”能好好活多久,但在他知道这一切后,他毫不犹豫的走上那条反抗的路。
在这个时代中,那有什么平等,那有什么人权,一切都是扭曲的。
而就在伊兰特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那天,伊兰特在常去的酒吧见证了一场毫无人性的单方面欧打。
那个施暴的青年穿着深红的外套,黑袖长裤,不停挥动的拳头上绑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脸颊上贴好几个创口贴,像是上次的打架上残留下的徽章,而现在上面沾着艳红的血。
他像是最为愤怒的红,脸上张狂扭曲的笑容是在享受把他人逼到无反抗,他无疑很喜欢血液的温热的感觉。
那人停止挥动的拳头,抓起地上受虐的人的头,将其的不堪展示的一点不剩。
对着台下对着暴力狂欢的人们露出只有胜者才有的笑容。
伊兰特感觉到四周欢呼声暴走了。
不过他也认出了那被殴打的人是谁,那是阴影酒吧的头号选手。
然后欢呼声随着那人走下他的舞台,那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毫无生趣,仿佛那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青年一落座就随意的把修长的腿摆在桌上,露出的笑容是那样的诱惑。
伊兰特立刻就明白了那个家伙为什么会被打,根本就是到这人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然后被下了战书。
接下来就是胜者的荣耀时刻,一众人都涌到了他的身边,他不像其他人会嫌弃的挥挥手让他们走开,而是在享受被人包圈,仰慕的感觉。
很多人递给他酒,他都不拒绝的喝下,笑着回应着他们的问题。
他像是不会醉,伊兰特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这人是在自虐,他巴不得别人做点什么,反抗则是那人残留的理智在反抗。
这和之前的伊兰特是一样,沉沦在酒精中无法自拔,没有生命存在的意义。
伊兰特知道他们是一类人。
伊兰特看见酒吧的人给他递了杯加入迷幻药的酒。
……
那是他们的常用招术,也算是对这个青年的“邀请函”。
青年在笑,他接过酒杯。
他被围在人群中间,喧闹的中心,身边全是人。就在他要喝下这杯“邀请”时,他的脸色突然变了,猛地站起身。
一瞬间人流疯狂的向后涌,伊兰特快要看不到那个人了。
人群缝隙中,那个青年拽起酒吧的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后来事情闹得有点大,警察都来了。
这就是二人的初见。
伊兰特觉得那青年,也就是维星,与自己一样,都有要宣泄的愤怒,都有无力,沉沦的时候,他们是一路人。
这没有什么证据,伊兰特相信自己直觉,伊兰特也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赌这必赢的一场。
下雨了……
当艾琳一干人醒来的时候,林格还有伦巴达,娜亚斯他们正站在窗户远点的地方看着那场莫名的雨。
那个冷木头……就是维星,艾琳感觉这人就像是根冻起来的冷木头,又呆又冷。艾琳对长的好看的人都没什么讨厌的情绪,所以有时还是会看在他长的帅,又是个伤号不时看他一眼。
那个冷木头坐在绿布上,又在发呆了。
为什么这人老是发呆啊?
艾琳从心底疑惑。
这人表现的好像和艾琳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他又确确实实的呆在那里,走上前就能触碰到。
“艾琳?”
艾琳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立刻抛下脑子里正在想的,转头对着来人露出大大的笑容:“爱莉斯,怎么啦?”
名叫爱莉斯的女孩见到好友的笑容突然愣了一下,回过神立刻移开视线,忍住不去看:“艾琳,我想我知道那场雨是什么了……你想知道吗?”
爱莉斯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有小心翼翼。
爱莉斯真是可爱啊……
艾琳由心的感叹道。
“爱莉斯愿意告诉我吗?”
艾琳的笑容仿佛是最温暖的阳光般,爱莉斯心中的负面消减了很多。
“艾琳想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艾琳的。那我们到那边去说吧。”爱莉斯笑着,手指指向窗户处。
艾琳无意的看一眼四周,有些疑惑:“这里不能说吗?”
爱莉斯笑着,没有痕迹的向维星的方向撇一眼:“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和林格他们交流一下观点嘛,艾琳。”
艾琳认真的想了想道:“是啊,林格好像懂很多的,我们去的时候顺便申请一下进到他们的队伍好了。”
“是啊,我们走吧。”爱莉斯上前抓住艾琳的手,迫不及待的把她带向窗户处。
“太快啦,爱莉斯!”
两人的声音渐渐变远。
维星抓起背包里的绷带,走出房间。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绷带换下来察看一下手腕,维星观察完结果深深的感到奇怪。
以维星的体质这点伤没必要这么久还没好,虽然说起来很奇怪,但维星的伤都恢复的很快,这一点银翼也是一样。
现在又是为什么?
对了,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头很痛,是因为这个吗?
……
该回去了。
维星回去的路上,他遇见了沃尔克。沃尔克似乎想说什么,但维星没有给他说的机会。
“在被由机械体占据的35年内,机械体组成的红卫军为清除人类,动物研制出了很多不可修复,破坏极大的自然杀器。
就是YT开头的灾害,除去YTS1至YTS5这几个已经被解决的天灾,剩下的就是较为常见的YTS6浓雾,YTD70异风,YTS8天雨,YTS11蓝月几个并不是太难抵御的天灾。
而在这几个天灾中YTS6事实中是最严重的天灾,它让整个地球都笼罩在灰雾中。
就算是空中花园,地下城堡型号也都是建立在污染达到30%污染指数的地面,城民如果没有服药就离开城市到达地面,绝对就必死无疑。
据战争时实验污染达到10至20%生命就会开始神智不清,大脑混乱,轻度显现在记忆倒退,重复之前说过的话,重度对所有有生命特征的生命厌恶破坏,而医学上所以可以救援的机会都在这个时候。
而30至40%后生命就会开异变,而这种异变会扭曲破坏生命的正常生命循环,让受到污染的生命极其痛苦,而在这当中有些生命还可以说话,任然可以思考。
到50至60%后生命就会到达第一阶段的死亡,为原生命的死亡,其后诞生的第二生命没有思考,偏向只有攻击性的怪物,大多数污染体在到达60%后就不会有上升,但人类坚持下这一状态才被定义为60%。
原因是医学上说第二生命具备正常运用的大脑,如果在污染进化到某一程度后就可以思考,说话的。”
众人坐在屋内,听着一名女***讲天灾的重点和伤害。
这其中大部分都不包括在正常的学习中,城市居民就只知YT的灾害的特征,而且必须躲避。
很多居民一生都得不到上升更高级别城市的机会,也不能离开城市,更别提接触到天灾核心。就有那些大学学生或有幸成为相关人员才可以知道最基础的信息。
而在暂时基地的人知道这群人里居然有没上到大学的人,立刻就叫人来在跟随出行前给他们讲一下能用到的基础知识。
出行大概就是到一些没什么危险的地方巡逻一下,两三天就回来,更主要的就是为分别每个人的特殊,安装更合适的希尔型号,提高成功率。
维星坐在最远离人群的一角,漫不经心的去看外面的“雨”。
那其实是定时城市投放的降低污染的药剂,某种程度和雨也差不多,因为是取收集雨水和净化的废水为原料。
雨水的声音,那种湿润的空气充满了整个空间,屋子里有女***英气十足的声音。
“好了,你们要知道的我已经讲完了。准备三分钟,到楼下集合。”
说完,女***就大步从房间中走出去,留下几人面对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家先收拾一下必须的药品吧,还有防身的武器,把不怎么重要的东西留下。”林格站出来,为众人指点道。
“对了,绷带,还有急性强救剂必须带上。”
“急性强救剂?”艾琳在内的部分人发出了不明所以的疑问。
“林格,是这个吧?”
娜亚斯从坐位上坐起来,两指夹着一支放在透明海绵里的绿色药剂轻微摇一摇了。
“就是这个,这是GT社的新品,专门于人类的急救型注射剂,如果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有个防备。只不过大家要知道,隔一天才可以勉强使用一次,这个药剂虽然可以在关键时刻续命,但却要配合UCO的。”林格为众人贴心的解释道。
红色短发的女孩知道自己是正确答案,向心仪的男生投去一眼,过分成熟的一笑,像是一只小狐狸一样。
伊兰特也是一笑,带着夸赞和疏远。
不过其他人并没有注意这件事。
“应该没有用上这个的机会吧!”伦巴达大笑着上前大力的拍了拍林格的肩膀,开朗道。
林格揉了揉肩膀,道:“当然,我们身边还有好几个构造体士兵呢。虽然不知道新的指引人脾气怎么样,但真是有点期待。”
“对哦!爱莉斯,那个有点凶的人说会有其他人来带我们的。”艾琳赶忙向身边的爱莉斯说道。
爱莉斯伸出手点了点艾琳的额头,有些无奈的一笑,已经看透好友在期待什么:“你啊……快先收拾。”
“嗯!”好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可思议的,虽然同在下城,但众人之间的气氛却比以往的队伍要放松活跃很多,这应该是件坏事。
维星想着,单手提着包,跟着众人一起走出房间,下楼梯。
四周的人少了很多,也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休息的,不管是地上的灰尘,还是脚印一个都没有,这幢楼真的像一座废旧已远,无人到来的大楼。
“气氛不错嘛……”
众人刚下楼就听到一句带有嘲讽意思的话,有些不悦向楼下站立着的那些人看去。
那有七个人,四男二女,都穿着与之前几个人相同的黑色战斗服,手臂处都有一个黑色的臂袖,那是六把白边黑心的长剑交叉成三个“V”的徽记。
林格抓住了想要说什么的伦巴达,一边的扎拉克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说自己能做什么。
林格没有回应,走到了众人前方。
而在队伍一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年纪不大的青年,他的手臂上有一个暗色磨砂的环带,黑蓝的线缠绕上手臂延伸到耳朵处,而身上也不同于几个构造体大刀大剑的,只携带了防身的手枪带。
而臂袖上六把长剑中间有一把金色的天枰。
指挥官。
林格走上前,对青年伸出手:“我们有点来晚了,让前辈久等了。”
“好久不见,小格还记得有我这个前辈就好。”青年握住林格的手,颇为熟悉的笑了笑。然后转过头,面色严肃的对后面的构造体道:“出发。”
“是,指挥官。”刚刚松散的构造体立刻精神一振,道。
维星一伙人被围在构造体中,而他们的指挥官走在正前方的女性构造体后面正在屏幕上看些什么。
伊兰特和一个男生走在末尾,伦巴达和娜亚斯在他们前方,女孩子都在中间,林格与扎拉克在前方维星和一个叫森特的男生走在两侧。
……
维星觉得自己可能一会有点麻烦。
这个队里的构造体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在确认什么。
自己没有那么讨喜,维星也是知道。下城找自己的人,多半和银翼有关。
当初银翼对维星表现太过喜爱,让他们之间决裂的事实在他们眼中变得模糊。
维星他们在行走了两个小时后。
“休息一会。”那位指挥官转过头看了一眼有些疲惫的众人。
构造体士兵们一听把携带的东西放在地上,找了一个石头休息去了。
那位指挥官坐在一个水泥断墙上,继续操作显示屏,刚坐下几个士兵就围了上去似乎是在交流什么。
而维星他们也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众人围在林格的身边谈论着维星没有兴趣的话题,维星坐在人群边缘,在小灯的光线下盯着地上砂石,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么林格是怎么想的,对于分组的事。”与伦巴达走在末尾的男生切尔问道。
现在队伍里很习惯的以林格为首,询问他的意件了。
“那还是要看大家是怎么想,和更熟悉的人在一起总比不熟悉的人呆在一起的要好。”林格笑着回道,突然间想到什么皱了眉:“对了,听前辈说是分两队,但是我们有九个人。”
“你说那个人啊!”卡塞指向坐在一边发呆的维星。
娜亚斯也转过头看了一眼维星,不在意道:“让他自己一个队呗,反正他说的不需要同伴,这种人就是要吃点苦。”
“娜亚斯,我不同意你的话。虽然冷木头嗯……不知道名字,但他也是我们的同伴,而且他的手还有伤。”艾琳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爱莉斯眼神复杂的望着好友。
伦巴达声音沉了沉,也赞同道:“确实,娜亚斯,那小哥虽然这么说,但我们不应该这么做,我们在一条船上。”
娜亚斯一副随你们的表情,但突然想到什么,望着坐在林格不远处的伊兰特:“那么伊兰特呢,你是怎么想的?”
伊兰特刚刚没什么精神的喝了一口水,突然间被叫到,明显没听懂他们在讲什么。
他眨眨眼,疑惑不解:“怎么了?”
“在说那个冷木头分到哪个队好,好歹在意一点啊,伊兰特。”娜亚斯道。
“这样啊。”刚听到“冷木头”这个称呼的时候伊兰特下意识的想到维星,伊兰特想不出会有人更适合这个称呼了。
“他又不是一个不会说话,需要照顾的孩子,直接问他不就好了。”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伊兰特想着扭好瓶盖,放回背包。
伦巴达点头道:“确实,问问他吧。”
伊兰特无视掉娜亚斯的目光,看了一眼附近的林格,林格静静笑着,任由事情发展,没有什么反应。
……
伊兰特皱皱眉。
伦巴达主动走到了维星身边,弯弯腰蹲在维星身边说道:“小哥啊,一会要分两队跟随他们去完成任务,你想去我这边,还是去林格那队。”
“真有点像跟闹别扭的小孩说话啊!”艾琳吐槽道。
“说起来这人也不怎么说话,会不会是个社恐。”卡塞道。
“看起来不像,如果是的话真的是可惜了那张脸,长的有他那么帅,我还愁找不到富婆包养。”切尔捧着脸,羡慕嫉妒恨道。
伊兰特当即想到有人顶着维星那张冷脸给富婆包养的样子。
“别去,那里变态多。”卡塞一把抓住切尔的手,挽留道。
“拿开你的狗手,老子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切尔无情的拿开卡塞的手,颇有一副负心汉的样子,把众人又逗笑了。
刚刚回来的伦巴达一脸疑惑的问他们笑什么,维星跟在身后,目光放在一边的乱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