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7.5.18
虚荒的仅有倒吊的巨大黑色水晶的空间中，一道身影就背对着金发青年仰望着水晶，混浊的光芒落在他的衣服上。
“维星？”
似乎是恶梦惊醒，维星睁开眼睛空洞的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耳边的雨声已经消失，取代的是进入房间的光线。
手臂处麻木的疼痛让维星的意识更加清晰。
并不是很有时间。
金发青年想着起身……将水拍至脸上时，那股冰冷让金发青年感到刺骨寒冷，仿佛是死人的温度般。
……
两个小时后，揉了揉困痛的脑袋，维星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将眼镜摘下暂时休息一下，随后再动笔写东西，几个小时后维星终于写完导师布置的作业。
维星将那张申请书又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遍，这其中有两三份。
第一份《申请下城构造体指示书》
下城是每个城市的入口，建立于旧时代废墟上，每个时代都不缺乏想要颠覆和平的疯子，身为入口的下城经常遭到打击，常常于炮火中。
如果想要申请，同时也要签下接受任何因战争转移离开的同意书。
最后的也就是《构造体申请》中最重要的，需要申请人自愿的去除大部分人体器官，改造并包括直接镶入降级的魔石。这会面临大概率的死亡，或直接失控变成怪物。
这也是第四份《改造同意书》的内容。
改造对于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了。大到战场全要部分的构造体，以及强大稀少的复制人，小到身为小兵的防生体，负责部分后勤穿插在人类生活中的机械体。
银翼就是一个安装了未降级魔石的复制人。
比起其他改造，复制人的制造是最危险，但复制人也是最强大的。复制人不仅能维持人类的身体构造，而且可以使自身不依靠魔石就能比构造体强大百倍，而魔石的存在给予了他们普通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非自然能力。
不过被克隆以及改造后的人，还是自己吗？
维星很反感这种感觉，仿佛有人正在企图修改自己，自己的生命和目标被完全抹杀，被人用自己的想法修改程序般改变自己。
……
维星最后放弃思考这些并没有用的事，因为他已经做出决定，当做出这个决定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维星打开门，将文件留在桌上吃午饭去了。
新权区-新学大学――午时
推开食堂透明的玻璃门，干净飘散着一股菜香味的大厅内安静的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维星的面前是摆放着一桌桌由透明玻璃分隔的小隔间，几排桌椅前一间横在左边的取餐处，玻璃内食品正自动缓慢的旋转着。
维星走到一台自动取餐机前，按照习惯选了些菜。
维星的父母更偏向习惯用中式餐，维星也差不多，但他主要觉得中式吃的更饱。如果可以满足生命需求，吃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维星拿走机器里的食物，找了一处没有人的位置坐下，静静吃自己的饭。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金色的雨！”
青年兴奋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幸亏你没出去，不然你现在就在医院里躺着了。”
青年的对面是一道女声。
“谢谢你提醒我了！”
说着，双方安静了下来，久久没有对话。
“你在想什么？”女生先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你想听吗，这个想法或许会很无聊。”像是青年的声音说道。
“想！”女生没有任何犹豫就回答道。
“我在想如果成为构造体是不是就什么都不怕了，不管是这场雨还是……”青年微微停顿道：“一定会很自由吧。”
“你在说什么啊？现在的生活已经够好了，为什么一定要往下面跑，那里可脏了，全是灰尘连阳光都没有。”女生不满着连说了几句，语气中全是嫌恶。
新学大学的食堂有一个规定是30元以内是完全免费的，这一点维星很满意。
维星起身离开食堂。
接下来……就是。
“真是一个勇敢的孩子。你的成绩足以让你在毕业后进入国家工作，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呢？”
面前的桌椅前坐着一位身材苗条，有着浓厚书卷气息，却并不弱势的女性，金色如同海浪的长发垂在胸前，衬着她美丽又成熟。
“可以不说吗。”
很少有人能在一位如此漂亮的女性，就算不知道她是主考官面前还依旧如此平静的拒绝，说出一丝也找不出原由的话。
空气有点凝结。
似乎只要有维星出现过的地方，都会出现对方因毫不留情的话语尴尬，甚至生气的情况。
但维星本人并没有意识到。
但女性知性温柔的笑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如同林里鸣声最动听清脆的莺鸟，她又说道：“会害怕吗，改造可能会死哦。”
无意义的话。
维星摇了摇头。
“那好吧。”女性放弃了和维星交谈的想法。
“虽然你已经报名过几次下城参观团，但这次你还是要和其他申请通过的人再游览一次，那么祝你好运。”女性眉眼弯弯，带着笑容。
维星点了点头，将盖过通过的文件复印件以及其他证明拿回放进书包。单手提着书包，起身离开原木板凳。
这所被暂时使用的阶梯教室里坐满了等待主考官点名的年轻人，他们表现的非常紧张，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维星听了到背后继续的声音，突然他感受到什么，回头望了一眼满满塞满教室坐位的人。没再回头，直接离开了教室。
同时其他教室里也陆陆续续的有报名的学生出来。一声下课响铃后，走廊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维星走出教学楼的走廊，瞟了一眼楼下的小花园，那里坐满了年龄中老年不等的大人。
他不久就转回视线，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方正对楼梯的大厅站了一位面容憔悴，黑色干枯头发加杂着许多白发的中年妇女，她焦虑不安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向走廊处看一眼。
维星并没有在意，路过妇女走下楼梯。
“娜亚斯……我的女儿！”
在背后，突然出现中年妇女喜悦又悲伤的声音。
维星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妇女，只见她已经抱住了一名年轻的女生，大概是学生年纪。
身边走出来的年轻人们或是与同伴拥抱告别，或是走到亲人面前眼有泪水的样子。一个人走出来离去维星显得有些孤独，他停在下去的楼梯上看着向下不停流动的人群。
因为也许会是最后一面，来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人陪伴。
抬起头，也许是因为前天又下了一场雨，天色依旧阴沉。
这里并不是只有学校的学生来报名，还有其他生活在这个城市却成绩不佳，未来没有希望的年轻人。
父母知道这是赌上性命的赌局，但在这个城市里没有过人的才能就是罪。
因为人的寿命在这世界可以达到永生，优秀的不会替换，一直替换的是劣质。
既公平又荒诞。
………
2297.5.19
“咚咚”
一阵急促敲门声，把处浅眠中的维星轻易吵醒。
维星在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没有什么声音的侧过身体躺在床上，他盯着银白色材质混合门，不知道在想什么。
维星看了一眼时钟。
凌晨三点。
这个时候除了警察，不会有其他人能在外面行动。学校的规定到12点时学校里的门都会上锁，而宿舍则是反馈警报。
但如果是警察，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打开门，进来把维星拖出去。警察拥有打开宿舍每个门的钥匙，只要申请就没那么麻烦。
那么就是学生了……
维星深深的闭上眼，然后睁开眼睛重新看向房门。
没多久敲门声就没了。
此时在房门外，一个学生模样的矮小青年再次看了一眼手上的信，有些疑惑的又敲了两声。
“明明就是这里。”他小声道。
身高矮小的青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离开房门。就在他走到路梯口时突然有一只手把他拽进阴暗中按到墙上，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反抓着他的手背按在背上。
“唔唔……”青年显然没有见过这架势，立刻就呆了，等他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想呼救，毕竟这里是宿舍。
“别叫。”
就在这时将他牢牢控制在墙上的那个人说话了，青年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依旧是觉得那个人的声音应该并没有带什么感情，也没有威胁的感觉，但就是说不清的令人恐惧，这很违合，但确实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唔唔……”身高的矮小青年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配合他。
那个人问道：“谁叫你来的。”
青年愣了一下。
“别撒谎。”看出青年的犹豫，背后的人立刻动了动他放在青年手臂的手。
青年知道他在暗示会扭断自己的手臂，立刻惊恐的大声道：“不不不，你不会想知道他的！”
“我想知道。”
青年立刻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扭动，他惊恐的幻觉听到自己骨头的哀嚎。
“等等！等等！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是雷隆克多的人，他叫我过来给你送信的！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青年正说着，脖子处突然被一击打到，整个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身后的人在黑色阴影中，从青年的校服口袋里捡起一封有着金漆华纹的信封。
回到房间，维星将那张信封放在微蓝的月光下，看着上面精致的图案，维星若有所思的将其拆开，里面是一条挂着银色金属牌的项链，以及一张信纸，纸上面的是电脑打印字，无从追迹。
“您好，维星同学。
您可能并不认识我，但这个没关系，因为我并不和维星同学一样成绩优异，天赋异禀。这让我觉得很自卑，觉得我的名字不应该也没有资格让维星同学知道，在此我为我的无礼道歉。
说了很多废话，希望您能原谅。在昨天我发现维星同学下午并没有来上德西克教授的课程，我知道您一直很喜欢德西克教授的理论与理解，所以德西克教授的课程维星同学都不会错过。而维星同学才从警局回来，说到警局我强烈谴责他们的暴力执法，在我看来一个合法市民救下一个构造体的行为应该受到表彰而不是拳头，这个城市的警局已经腐烂的无可救药，维星同学我对您放弃C3藤格大学入学资格证选择这个腐败城市而感到惋惜。
抱歉，我知道我们将要离别，想说的话实在太多，这已经是我重写的第三十张信纸了，请再次原谅我的啰嗦。
我觉得维星同志不会因伤请假，但我也确实找不到维星同学。所以当我想起学校有指挥官构造体自愿招募时，维星同学已经做好手绪了。
令人心痛，知道维星同学即将离开学校后，我就写下这封信，本来不应该打扰维星同学，但我写的实在太晚，况且明天我也要出去，我就来了，抱歉请原谅我。
这条项链本来是我打算在维星同学正式离校时送给您的，现在已经不会有那天了，请一定要收下。
来自一位仰慕您的同学”
看完信后，维星坐在书桌前将金属牌项链拿到眼前仔细又看了一遍，时间流动着。
最后他道了一句：“明特邦斯。”
维星将项链放进口袋。
想着什么回到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