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呼喊,厮杀,剑影,刀光,一些跳起的黑衣人,一袭红衣者。
我渐渐的模糊了前方。
我隐隐约约看到了,我的母亲,躺在地上,头上留着鲜红的血液,她在向我呼喊,可她在喊些什么。
我听不见。
但我看到了,有一个身着红衣服的人,砍下了她的头颅。
我晕了下来。
醒来后,又是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但我看清楚他了,他的红色衣服,一身不知是不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他的长相极为俊俏,活脱二十岁左右的人,但是,寒霜般,让人对年龄这个概念模糊了。
越是光明越遮不住黑暗。
只有光明,一切黑色将暴露于阳光中。
天已经亮了有一段时候了,也只有在光明下,遍地的尸体。他们安详的睡在那里,身上,那不是支离破碎的,是他们自定义死的艺术。他们当中,不乏有很多我认识的人。
我亲爱的母亲,敬重的父亲,我年幼的昨天还向我要糖吃的妹妹。邻居每天都要塞给我糖葫芦的奶奶,天天找我唠嗑的爷爷。
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睡在那里。我已经茫然了。
我是幸存者吗?
“红衣”向我伸出一双手。那双手好剔透,比我的还干净。
“跟我走吧。”
他的声音,沉重低稳。
我迷迷糊糊的把手给了他。真的好凉,你是从冰子里出来的吗。
“红衣”拉住我的手,他把我抱在他的胸膛上。像是父亲哄儿子那样,他轻抚我的背。我安静的想要睡着,但是我睡不着。我还要去看看我的母亲。
我一直看着前方,“红衣”查出了我的异样。捂住我的眼,快步飞着离开。
“污秽之物不可看。”
他向我说的话。
硬要我说,他一定不是一个好父亲。可能他没有当过父亲。我被他抱在怀中,不像我的父亲抱我那样温暖,太冷了。
他的心一定是冰的。
飞了一段路,他把我放下来。那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么神奇的山。母亲说,仙人是住在山里的。他们一定是仙人。
眼前。
巍峨山,杂树林。台上石阶千层。仿佛踏上,就成了仙人。
“你会御剑么?”“红衣”突然问我。
我回答道:“御剑是什么?”
我知道御剑,那是仙人才会的。据说还不是一般仙人。
“拉住我的手。”
他把手递给我。我两只手紧紧抓住他。他把我往他的身边靠了靠。然后我们整个人飘起来了。
他一身轻松。我们在高处,那石阶确实很长。眼下的树,也变得如此的小。
他一只脚在前,一只脚在后。他不知道用什么力量拖住我,让我不掉下去。我第一次看见仙人。
他的红衣太长了,长到顺着风飘在空中。
“读过书吗?”他问我。
“嗯。读过一些。”我回答了他的话。心里还是比较在意底下的风景。
“读过李白的诗吗。”
“一些。”好像听过父亲说过。
“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
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
我点点头。
“先生,你要带我去哪里。请问我的父母在哪里。”
我刚说完,他停住了几秒钟。但是又往前飞。他只淡淡回了句。
“你只管跟着我就可以了。”
“哦。”我回答道。
不一会,他把我放下了地方。
“闲真门。”我一字一句的读到。
“不错。北门山上闲真门,闲若善者,真亦闲人。一身清装不顾世俗,佛之甚也。”
他说了一大堆我听不太懂的话。
“先生,我——”我刚想请教他的姓名,却被打断了。
来了几个老头子。
他们看见“红衣”,立刻恭恭敬敬的。走进,他们跪下了。然后又站起来,弯着腰。
“宗主,您回来了,一切可还好?”
“安好。”“红衣”点点头。
他似乎从来少与人讲话的样子。
几个老头看见我,有点震惊。“宗主,您怎么带了一个小孩子?!”
“红衣”没有说什么,没有解释什么。
“给他准备一间房吧。算了,住我林子里吧。”“红衣”看了看我。随后又对他们说。“他是……陶家的。”
“陶家?!”老头子很震惊的看着我。我有点害怕,躲在了他的身后。
“红衣”瞪了他们一眼。有一种我都感受到了的威亚逼迫他们。
他们没有说些什么。跪下后又站起来,离开了。
于是我就跟着“红衣”走了。
他们的步伐很大,我只能小跑着追上他。他没有一点停下来的意思。
“宗主先生,我应该称呼您为什么?”
我又一次问他。
他放慢了速度。
“随便。”他落下来两个字。
“我是不是要叫你师父?”我问他。
他轻轻摇摇头。“我不收徒。”
我点点头。没有什么可以接下来聊的话题了。他给人没有意思,问他还不如问他的弟子们呢。
踉踉跄跄跟着他进去了。那是一片清幽的树林。我们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到了这里。
镂香阁。
“红衣”停住了门前。看了看上面刻的字,他摸了摸。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他突然问我。
“唔……花香全部溢出来了?”
他淡淡的笑了笑,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他领我到了后面。那是一座小山头。“红衣”就住在那里。
他带我进了我该住的屋子。古色古香的,一种浓厚的木头的味道。
“以后就住这里吧。这里什么都有,若有什么事情,找我便可。”
他把我搁到这里就离开了。
我进去了。那是一件普通的屋子。屋子内屋是床,可惜没有被褥,大抵是忘了吧。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另一边,是普通的装饰。和我想象的仙人的居住方式不大一样。
不过这没什么。
我被莫名其妙带到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
夜里睡觉时。我也不想麻烦宗主先生。没有去向他要被褥。
我就撑着木板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