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见益王一本正经地这样说,心里暖暖的。
“就你啰嗦。”依依露出了笑容,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心里感觉甜甜的。
西火长老和西风长老都教过益王了,可西水长老却一直没有传授益王武功。而且平日里西水长老总是外出,很少能见到。西水长老相比西火,西风两位长老来说,看上去严厉些,依依也没敢多问。
一日得空,依依和益王问了西火长老这件事。却原来三生长老当初并不是只有这三位长老,而是西火、西风、西雷、西水四位长老,只是后来西雷长老离开了。可在江湖之中似乎并未听说过这件事,人们只知道西火、西风、西水三位长老,完全不知道有西雷长老的存在。如果说有西雷长老存在的话,又为何他们是叫三生长老,而不是四生长老,依依觉得好奇,又追问西火长老。
陈年旧事,西火长老似乎不愿意提起,但见依依一再追问,只能道出了当年的故事。
当年,他们四人拜在师父门下习武,在年少相识,四人无话不说,在还未出师时,四人便决定日后要同游江湖,连日后的名号都想好了,就叫四生长老。
四人中西水和西雷走的格外近,大家都能看出,他们之间多出了另一种感情。
有一次外出历练,行程较远,西水和西雷外出很久了都没有回来,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日西水和西雷出去时,西水中了蛇毒,西水坐在地上疼的厉害,赶忙翻身上的解药,可翻了半天也未找到,想是出门走的急,忘记带了,或者掉落在了什么地方。
西雷在不远处的河边接了些水回来,看到西水倒在地上心中又惊又担心,扔了刚接的水,便跑了过来。见到跑过来的西雷,西水心中总算看到了希望,告诉西雷自己中了蛇毒,但无奈解药似乎找不到了。西雷听了赶忙去翻自己的解药,可事情大概就是这么巧合,他的解药也找不到了。看着西水疼痛的样子,西雷想都没想便将嘴覆到了伤口处,想用力将蛇毒吸出。
看着西雷这样做,西水自然是不允,两人此刻都没有解药,若是他把毒吸出了,危险的恐怕就是他了,西水将西雷一把推开,不让西雷继续下去。她告诉西雷,此刻没有解药,你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会害了你。可西雷听了并没有依从她,点住了西水的穴道,西水动弹不得,不顾西水的反对,执意将蛇毒吸出。
看着西雷这样,西水流泪了,那泪中包含着不同的情感,不只是同门师兄师妹之间的情感。西雷吸出蛇毒后不久,自己便感到有些不适了。
“你怎么这么傻,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师兄他们。”见到西雷此刻已中蛇毒,西水看着心疼,此刻要做的便是快些找到师兄他们拿到解药,方可救了西雷。
“别哭,我没事。”看着此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的西水,西雷心中万分不舍,可自己已中蛇毒,恨自己此刻也不能再多做些什么,西雷伸出手,用手将西水的泪水擦干,可那泪水刚被拭去,新的泪水又下来了。看着泪如雨下的西水此刻的样子,西雷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西水抱到了怀里,眼睛中泪水打着转。他恨自己为什么没带解药,为什么没能一直守在西水的身边,为什么就不知道和她出来,自己应该多注意些。看着此刻伤心的西水,西雷心中亦知道,那不只是同门师兄妹间的情感。虽然二人是师兄妹,但自见到西水的第一眼起,西雷便喜欢上了西水,但奈何一直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怕自己唐突的表达,会让原本的师兄妹间多了一份隔阂,但另一边又想着,师妹对自己会是什么感觉呢?是只是师兄师妹间的情感,还是除此之外,也包含着一丝喜欢呢?在未明确知道那究竟是会种什么样的情感前,自己不敢去表达些什么。而此刻看着这样的她,平日里未曾见过的她,西雷心中清楚了,清楚了西水对自己也有着喜欢。这个他平日里最想要的答案,此刻他终于知道了,心中甚是欢喜。但自己已中毒,并不确定能否及时服下解药,若是在平日里,或许此刻他会鼓起勇气,表明自己的心意,毕竟这是自己一直以来在苦苦等待的答案。但此刻,尽管心中欣喜,多么想要就在自己得到这样的答案后第一时间,立刻表明自己的心意,可西雷最终还是收住了。因为他觉得此刻自己还未服下解药,命悬一线,又怎能不负责地对眼前这个他心中一直喜欢的人表明心意,若是自己能够及时服下解药当然好,但若是不能,那岂不是让西水一个人徒增伤感吗?所以西雷还是打住了想要说的话,只是臂膀更加紧地搂住了西水。
而此刻的西水,从西雷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却又不敢说出口的问题,师兄此刻已经给了自己答案,从师兄的眼神中能看出,从他强忍着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中能看出,从他抱得更紧的臂膀中能感受到。若是放在平时,想来自己会很高兴,因为原来自己对西雷的那种喜欢,在对方那里,也是同样的,自己该是会表明心意。而此刻,看着师兄为了救自己而中毒,自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浓情蜜意,心中只想着师兄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幸好那天两人回来的及时,及时服下解药才都无事。只是自那以后,两人便敞开心扉了,毕竟在经历了生死的那一刻,虽没有多余的言语,可彼此的心意,二人都懂了。
可就在四人即将出师,准备以四生长老的名号行走江湖前几天,西雷突然不见了,四处都无法找到,只留下了一封信,上面只写到:我走了。
发生了什么?西雷为何突然离开?一时间大家都慌了神。而西水更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这些年来西水已经习惯有西雷在身边,二人更是早已互表心意,而此刻他竟然走了,没有道别,没有解释,只留下三个字,我走了,西水真的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于是,西水开始拼命地找西雷,因为他不相信,那个曾经为了救她,不顾自己安危的西雷师兄会就这样离她而去。发生了什么?前一日还一切好好的,而仅仅过了一天,就变成了这样,西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于是西水便拼命地寻找西雷,可找了很久还是没有找到。
西水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在西火,西风两位师兄的劝说下,西水才慢慢从一开始那种状态中走了出来,只是当初那个活泼的西水不见了,西水收起了笑容,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所以现在江湖之中,人们皆只知道西水长老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虽然在两位师兄的劝说之下,西水不再像当初刚知道西雷走了的时候那样,但这么多年来,西水却一生未嫁,也从没有停止过找西雷。
“所以,西水是不会教你武功的,她能答应当你师父,就已经是格外大的特例了。”西火长老告诉益王和依依。
“所以,我见西水长老这么多天来,经常一个人外出,是找到什么西雷长老的线索了吗?”听了西水长老的故事,结合这些天对西水长老的观察,依依想到会不会是西水长老有什么线索了呢?她一直在找西雷长老,三位长老来千山,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了西雷长老的消息了。
“确实,我们三人来千山,就是听说了一些西雷的消息。”原来如此,还以为三生长老此番来千山也是因为听说了忘招书重现江湖的事情,为忘招书而来。
夜晚,依依和益王在月下坐着聊天。听了西水长老的故事,依依不由得感叹,明明当初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可转眼一夜间,竟然不告而别。一别数年,年华飞逝,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理由,能放得下那样的感情。
“你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吗?”想着西水长老的故事,依依想到了自己和益王,便想知道益王的答案。
见依依这样问,“当然不会,依依,你怎么这样问?”益王忙说道。
听了益王的回答,依依心里暖暖的,“你看,西水长老和西雷长老当初也是互相喜欢,可突然的一天,西雷长老便离开了,而且一别数年,竟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了。”
原来依依是刚才听了西水长老的故事,才这样问的。确实,益王也对西雷长老这样突然离开感到不解。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却突然有一天留下一封书信,也没有任何的解释便离开了。在感情上,益王是个纯粹的人,他不理解为什么相爱却要这样做。刚才听到依依说的,益王知道对于西水长老遇到的事情,依依同样不能理解。看着依依此时的样子,益王能看出依依在想着自己和她。自己和依依也是相识于少年,相互倾心,益王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不管未来发生什么,自己都不会离开依依,因为他喜欢依依,自己现在努力地跟三生长老学习武功,也是为了能够提高自己的本领,保护依依。
益王用自己的臂膀将依依搂在了怀里,“我不知道西雷长老当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但我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听着益王这样说着,依依心里暖暖的。当初望水大街自己和益王因为一个相撞而相遇,想想现在自己和这个傻小子已认识两年多了。说也奇怪,不过是当初一次巧合的相撞,可自那以后,自己的心每每想到他时,总会砰砰砰地跳的加速起来。虽然他在冬州军是一营的将军,可见到自己时,却又显得那样手忙脚乱,有点傻傻的,可见到他时,自己却总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心里觉得高兴,觉得快乐。虽然当初他的武功还不如自己,可跟他在一起时,自己却总会是依靠他,相信一切他都会做好的。
自那日听西火长老说了西水长老的故事,依依和益王便也决定不再强求西水长老传授武功了,毕竟西水长老的经历让他们不忍心再多去打扰。
“师父,你们接下来去哪啊?”依依、益王和三生长老在这里待了有些日子了,大家准备离开了。
三生长老此次来千山,本就是为了西雷的下落,三人本就是云游四海,此刻既然还未探听到更多西雷的下落,三人决定继续在千山待上一阵子,毕竟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关于西雷的一点消息,不想就此放弃。
而且西水长老自从来了千山,每日都会出去探听西雷的下落,西水似乎感觉得到,他当年的那个西雷师兄似乎就在千山。她似乎能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和他越来越近了,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当年西雷还未离开时,二人情投意合,彼此心意相通,甚是默契,或许此刻西水亦能感知到当年的那份,两人间特殊的默契。
爱人在一起久了,即便当初是完全陌路的两个人,但当爱将两个人联系在了一起后,两个人总会越来越能够感知到对方的一切。当初的西水和西雷来自不同的地方,命运一开始并未将两人联系在一起,但当一日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从陌生人变成生活有交集的两个人,两人很幸运地抓住了这样的机会。从此,西水遇到了那个她当初想要依靠的他,西雷遇到了那个他当初想要守护的她。那时的西水和西雷都是爱情中幸运她和他,两个人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从陌路到相识相爱,再到彼此成为心意想通,最懂得对方的那个人,并且能够陪伴在对方身边,这本身就是人生中幸运的事。
而后来,西雷突然的离开,竟只留下三个字“我走了”,无疑给这份爱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无征兆的离开让西水一时无法接受,或者说至今西水亦没有能够接受,她没法接受这样一个当初自己那么信任的人,会有一天突然离开自己。她会想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却总也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理由会让当初那个自己推心置腹的他,可以如此突然地离开自己。她想找到这样的一个理由说服自己,因为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的寻找,本就在说明一切,无需更多的解释。
所以如今当她得知,自己找寻了这么多年的他,在这里有了消息后,她自然是不愿意走的。她能感知到,这一次自己似乎离他很近了,心中有一点欣喜,可马上又觉得一丝失落,自己似乎又有些不愿意在这么多年后再见到他,毕竟不管届时他给出自己怎样一个理由,都毫无疑问,他负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其实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直生活在找他的路上,当年的爱,在经过这么多年的洗礼后,已慢慢变得爱恨交织。她还在找寻的路上,她希望有一天找到他,他给自己一个理由,也给自己一个明确的恨的理由;可与此同时,自己又有些不愿意找到他,不愿意给那份恨一个确定的理由,似乎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也许能够更好一些。这么多年来,自己也是靠着这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来支撑着自己。
她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有一天与他再相见的情形,或许那一刻,自己这一生的武功会发挥到最高吧。她会觉得自己会使出自己毕生的武功,全都施加在他的身上,那会是这么多年的情感的发泄。自己想不出自己会和他说些什么,或许这一生的武功会是最好的交流吧,毕竟这一身武功是自己当年和他一起拜在师父门下所学,那段时光,是他们唯一在一起,也是他们爱的时光。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够接住自己的武功,但她知道,他可以。他们二人当初一起习武,对彼此都太过了解,或许在因爱生恨,爱恨交织的半生之后,这会是两人之间最好的交流吧。
因为他,自已感受到了爱;因为他,自己一生未嫁;因为他,自己因爱生恨;因为他,自己一直有所期待。
如今似乎离他如此的近,西水决定,就在这里了,不走了。因为自己隐隐约约感知到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找寻的结果,已经很近了。或许是对的,但也或许是错的,但此刻都不重要了,因为对与不对,自己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的是哪一个,想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理由,但又不想给那份恨一个明确的理由。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不想再继续想下去究竟是哪一个,是什么了。只是此刻,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