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离开Z市回老家,离开流云身边。
长途车开出去很远,落雪透过玻璃窗看到那挥手的人影逐渐变小甚至消失不见,泪水盈满眼眶,淌过脸庞,心脏仿佛被阴冷的天冻的挛缩。
手指可以抹去泪水,去不掉思念。想起昨晚流云头枕在落雪的胳膊上,脸依偎在胸前,泪水打湿了贴身衣服。
“老婆,你能不能多住几天?你吐的这么厉害,不在身边,我真的不放心。实在不行,我就去申请士官家属房怎么样?”
“你看我这个样子,除了吐还是吐,特别想睡觉,我自己都不能照顾自己,在这儿你能安心吗?我不想拖累你,回家有娘他们呢!”
“老婆,要不你在叔家多住几天?”
“傻瓜,如果没有妊娠反应我肯定守着你,赖在叔家不走,现在,不能让人嫌弃。”
“可是,老婆,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流云炽热的情感聚集在唇齿间,用力吸允着身下的红唇,如长途跋涉的旅者饮用甘泉。“老婆,我爱你!”
“嗯!”落雪仰头轻啄轮廓分明的坚毅脸庞,盯着那长睫毛下泛光的大眼睛,右手放在流云的胸口,头轻轻贴上,听着咚咚的心跳,“老公,我,何尝不想你呢!”咬着手指,终于没有让泪水落下。
“亲爱的,你要好好的,有时间我会再来看你!保重!”落雪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紧紧的握着挎包。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落雪才不会因为离开流云而难过。男人的气息与体温可以驱走寒冷,而落雪怕冷,睁开眼睛,车已经停在盘山道上,蜿蜒山路排满挂车,看不到尽头。
“这鬼天气!这么陡峭的道路!怎么办啊?唉!”落雪敲打自己脑袋,一下接着一下,节奏均匀,“如果不坚持走就好了!这荒山野岭,死了都没人知道!”闻着紫色手提包里的山楂味道,恶心的感觉袭来,想吐又吐不出。折腾半天,又开始与周公对弈。
“我这嫂子,心真大,还真能睡!”小妹的手机通着电话,语气焦虑而烦躁,“车堵在路上不能走,早知道就不过来了!”
老山界的山陡峭,连绵不断的火把通到天上;摩天岭的路临崖而建,挂车如同奔往天庭。
车轮下的积雪因为碾压透着光亮,终于车能动了,以蜗牛的速度行驶,慢慢的,牵神经,动血液。
层层梯田层层雪,白茫茫的原野,不见任何踪迹。
长途客车勇气可嘉,司机师傅的方向盘,载着鲜活的生命前行。
暮色降临,终于到家。
落雪看到家中等待的母亲殷切的目光:“娘我回来了!”
“丫头啊,终于到家!很冷吧,你这,唉,一天的车程,我这心啊终于落地!吃点儿什么?”
“娘,没事儿,您回去吧!”
“那行,你先歇会儿,我回了。”母亲的家离着很近,拐弯二百米左右。
婆婆的目光直接跳过落雪,落在小妹身上,“妹,怎么样?”
“嗨,这鬼天气非今天回来,死在路上都没人知道!”婆家妹妹的话,唉!
娘俩走进屋里说着体己话,声音不大,第三人听不到。
“老公,我已经到家,放心吧!爱你!”信息发送完毕,落雪倒头就睡,如果有人要卖她的话,肯定特别容易———躺下特别容易着,但不容易醒。
村里的喇叭想起:“广大村民请注意,请按时缴费!新农合开始了,谢谢大家全力支持!”
新的医改开始了,农村合作医疗第一次收费,一切都那么耀眼而稀奇。
“如果新医改需要人的话,我就去上班!”有的人永远没有机会,而落雪不想输掉。
落雪心中植入一粒种子,在慢慢的生根发芽——上班。
“娘,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开始,以后我也许会找到自己的工作。”
“嗯,你是家里老大,一切都耽误你了!说实话真过意不去!如果将来有个转机,娘希望你可以上班,最起码能养活自己。”
“嗯。”
“落雪,落雪,你看谁回来了!”邻居虎舅舅开始在大门口喊。
掀开门帘,流云已经走到院中,一脸疲惫。
“流云,你回来啦!快,我煮的饺子你吃点儿,饿了吧?”母亲对流云是宝贝的很。
两个饺子吃完,没再继续。
“老婆,我们回家吧!”
“嗯!”
正月里的暖气烧的很足,屋里没有任何人。落雪的脸颊都有些发烫,背包被流云扔在地上,抢进怀中的是落雪。
“想我了吗?嗯?”流云的嗓音嘶哑。
“嗯,想了!”
“想了?你好不听话!”流云的嘴巴堵住后面的声音,贪婪的伸处舌头探到深处。
“嗯!”
“老婆,你个磨人精!”布满老茧的手伸到衣服里,急切的摩挲着怀中的至尊宝贝。
“老公,我想你!”
“嗯,乖啦!”流云又开始咬着落雪的耳垂:“宝贝儿,我们去床上吧,有些冷!”
的确冷,落雪的衣服被推上去大部分,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眼神迷离,两颊潮红,嘴巴轻轻张着,落雪似乎在渴望着什么,心里痒痒的。
“宝贝儿,老公爱你!”终于可以枕着流云的胳膊,听着咚咚的心跳入睡,没有恐慌,没有噩梦。
“流云,流云!”院里的声音吵醒相拥而眠的男女。
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房门被推开。落雪的脑袋往下缩了一截,流云把被子上提正好遮住落雪。
“娘,你轻点儿声音!雪儿睡觉呢!”
“哦,”婆婆声音低下去,转身离开。
“老婆,你再躺会儿,我出去一下。”
“嗯!”落雪体能消耗过后就是感觉疲惫,眼皮沉重,想睁睁不开。
“流云,你回来几天?”
“部队批两天假,正好赶上礼拜天!也就四天。”
“你回家有事儿吗?”
“什么叫有事儿!”
“请假有什么要紧事儿?”婆婆觉得流云这个时候赶着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娘,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就是回家看看雪儿!”
“不是刚回来吗?”
“是,刚回来!我老婆,我不放心!”
“你回来一天,去部队一天,在家待两天,就是为了看媳妇儿!”
“嗯,不然呢?”流云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通透碧绿的珠子,嘴巴上翘,露出虎牙,像个顽皮的孩子。
“你可真够败家的!媳妇儿那么宝贝?”
“对,娘,看你说的!我媳妇儿回来时候吐的厉害,我不放心,干脆回家看看她!这有错吗?我怎么就成败家啦?”
这个时候的流云真的把落雪捧在手心里,放在心上:心头珍宝。